他瘦骨嶙峋,苍白着一张脸,从容的神色,却一片死灰。
苏金金说,阿依,能拜托你好好照顾他,可以吗?把他jiāo给任何人,我都不放心!
当然可以。
这几年来,是他给了我们母子很大很大的帮助,才让一个弱女子,能独自抚养大了日则。
他对我有恩。
我和他说话,我给他唱歌,他总是微微笑,眼神,却还是黯淡。
我知道,他不快乐,因为,他再也站不起来了。
于是,我用自己的细心、坚qiáng陪伴着他,因为,在我心中,他是多么善良的人,好人应该有好报。在用心下,他终于慢慢脱离病痛,开始,慢慢依赖着我。
我对他,有好感。
他总是说,阿依,能和你在一起的人,一定很幸福,因为,你不爱折腾人。
我想也许他也对我有好感。
因为,他很温和。对我,对医生,对亲戚,对朋友。
这种“想”,让我心跳,有点加速。
他会教我写字,在我们的族里,男人都是自大的,没有谁像他一样,总是耐心的、微笑的。
于是,我以为他就是这样温和的好男人。
直到,她的出现。
起初,我没有多注意她,虽然,她好奇怪得一直问他,要吃冰淇淋吗。怎么可姨这样去问一个病人?当时,他的态度,还是温和。
然后,她一次又一次的出现。
他开始变得冷漠,开始变得苛刻,开始变得不耐烦,他说,爱qíng是最不牢固的东西,遇水就淋湿,遇风就chuī散。
他一次又一次说,你不要再来了,我不想再见到你。
但是,每回,她来还债那叠钞票,他总是没有嫌弃太薄,每回,她走了以后,他总是会征愣很久。
然后,第二天,又是qiáng装平静、无yù无求的表qíng。
某一日。
她说要帮他洗澡,两个人还起了争执,我急忙避走。
那天,她走了以后,他发愣的时间,最久。
即使,依然冷漠疏离,平静的面具,还是发生了变化。
第二天,医生说他好了很多,但是,那个陌生男子的出现,让他的心qíng起伏极大。
“阿依,帮帮我!”这是他第一次向我求助。
但是,当他牵起我的手,对所有人宣布将我娶为妻时,我还是脸红了。
即使,是演戏。
赤尔从来没有像他一样,做任何事qíng,都是坚定的。
她不该信的,既然他会回绝其他人,又怎么会独独去“连累”我?但是,她和包括他的父母,还是都信了。
她问他,对我,是不是男人对女人的那种好感。
“是。”没有任何犹豫,他点下了头。
“在我眼里,这种好感,足以支撑一段婚姻,所以,我会幸福。”
只有我知道,他是骗人的。
不然的话,他不会说,阿依麻烦你先帮我撑一段日子,过段日子就好。等她结婚了,我们各奔东西,没有人会计较他现在说的话。
其实,这种好感,只是类似朋友,类似——
风景。
看着她难过的眼神,我的心里也不好受。
但是,这时他的决定,把她推得远远的,无论用任何方法。
……
过年回家的时候,是他的父亲,送我上的飞机。
到家了没多久,展岩发了一条信息给我:可安?
我回复:已到家。
我才刚开始识字,他体贴的用最简单的字眼问我平安,可为了回复他这三个字,我却花了几乎半个小时的时间。
这就是我们之间的距离。
但是,其实世界上最大的距离是,好感不等于喜欢,喜欢更不等于爱。
男人可以为一道美丽风景发出叹息,但是,不一定有停留的冲动。
没想到,在年末的最后一天,我会见到赤尔。
一别好几年没有归家,赤尔终于回来了。
只是,我已经没有想象中的喜悦,胸口只是除了再见面时的震撼,还是震撼。
我先做得是逃,还有委屈。
乱了一夜后,忍不住,给展岩打了一个电话:“我见到他了……”事实上,除了那跳短信,我们已经好几日都不曾联系。
他和我的反应一下,先是因为意外,愣住。
然后,他问了一些qíng况,包括赤尔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