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政府总统府姓张换成了姓卫。
这个消息传到俞州的时候,画楼正在帮着筹办卫幽和李争鸿的婚礼。
谣言纷纷说什么白督军要兼祧两房,原来是个误会,是他从前的副官要娶太太,无奈南方战事繁忙,李太太便暂时住在官邸,而夫人也未曾离开官邸,一切都是有心人的恶意揣测。
不管真相是什么,这件事很快被压制下去。
从前喧闹的声音都沉寂,如今虽然还有上层社会的太太小姐们平日一处摸牌,会作为谈资,却总是小小雨点,不成气候。原本白督军要兼祧二房,众人最感兴趣的,是二夫人的来历。如今知道根本就是误会,谣言的热qíng瞬间减退。
李争鸿已从前线赶了回来,办完婚礼他们夫妻就要回驻地去。
画楼想留幽幽在俞州待产。
幽幽不同意,笑道:“我在官邸这些日子,吃住都好,就是心中不安稳。我还是回去,军医也是军人,我不能离了我的位置。”
画楼打量着卫幽的神色,表qíng微带几分试探:“幽幽,你是不是怪督军利用你和争鸿的事,为难卫总理,所以不想住在这里?”
卫幽沉吟片刻。
她墨睫微垂,在眼底倒映成优美剪影。
须臾,她才抬眼看了画楼:“嫂子,你知道我为何喜欢争鸿吗?”
画楼接口,“为何?”
李争鸿给画楼做副官,画楼了解他的为人,很忠诚,不会花言巧语,撒谎时眼睛不敢看人,遇事就会急躁。这样的男人,他的反应总是最真实的,不需要花心思去猜他的想法。
他不会有太高的前程,但是踏实本分。
当初白云灵便喜欢他这份老实。
也许,幽幽也喜欢吧?
果然,卫幽恬柔笑了:“因为他是军人,不是政客。他很老实,不会撒谎,让我心中异常踏实。嫂子,你知道我的出身,我见惯了家里的男人油滑狡诈,不仅仅算计旁人,有时连枕边人也算计,让我很不安。而争鸿永远不会,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还是怪白云归借着救她,借着帮李争鸿,算计卫总统的事qíng,画楼莞尔。
世家出身的姑娘,经历过富贵荣华,享受过权谋尊贵,她敢出来做军医,除了自恃武艺超群,更多的是厌倦了豪门里表面平静、背后肮脏的生活吧?李争鸿便是似阳光般开朗又简单的男人,最容易照进卫幽这般渴望真诚,渴望简单的女子心灵。
“嫂子,我最不喜欢有人欺骗我。我也不骗人,我就是不喜欢白督军,所以我不想留在俞州。”卫幽诚恳看着画楼的眼睛道,“哪怕他最终的结果是让我父亲有了更高的地位,我仍是不喜。对不起,我是个怪人,嫂子……”
画楼握住她的手,笑道:“你没有怪,人之最初,都是彼此坦诚,每个人都渴望彼此间真心实意。可是很多人我们改变不了,唯有远离,你的做法一点都不怪,反而,你很理智,幽幽!”
“他利用你和争鸿,你生气是应该的。他也有他的无奈,你只看到男人们的欺骗,却看不到他们不欺骗的后果。我想,如果不是你的父兄擅长算计,你的家族也不会历经两个时代都不倒。幽幽,男人要保障大的安稳,总是有时会顾不上背后的妻儿。”画楼眸光中噙了缕缕暝色,“得到一样,失去一样,生活一向公平。”
顿了顿,画楼笑容又温软如常:“我可不是替督军说话。你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留下来过了旧历年再回驻地?督军昨日还跟我说,他从军十几年,一直都是在驻地过除夕。今年他想留下,初二再去,到时你们与他同行。你别着急拒绝我,你问问争鸿……”
画楼挽留之qíng恳切,卫幽不忍心当场便回绝了,只得道她回去商量。
今日是冬月初十,冬月十五是她和李争鸿的婚礼。
原本她是打算办了婚礼便回南边的。
还有四五十天才过旧历年,卫幽实在不想呆在这里。
可能是最开始的误解,让她对白云灵和卢薇儿都不喜,对白云展更是戒备;如今误会解除,这两个姑娘先入为主讨厌她,现在也不会对她有太多亲近,都是虚伪的应酬。彼此违心相处,让卫幽反感极了。
装腔作势她也会。
可是她不想,也不愿!
晚上吃了饭,客厅里点了壁炉,大家围坐便开始商议卫幽和李争鸿婚礼那日的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