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东边的宴会大厅。”张偲小跑着,在岔路口引了白云归前往。
画楼一直跟在白云归身边,高跟皮鞋踩在地上,如履平地般轻盈快捷,片刻便将张太太和搀扶着她的张大少奶奶、张大少爷拉开一大截。
那银狐坎肩华贵雍容,碧翠色旗袍秾艳华丽,慕容画楼浑然天然的贵气拢在傲慢清冷神色里,叫人瞧着心底发憷,不敢与之对视。
张太太和张少奶奶、张大少爷各自jiāo换了眼神,彼此都能看到对方唇角的苦笑和眼眸的忧色。
宴会大厅挤满了家丁,依旧有人声嘈杂。
跟着白云展和白云灵的夏副官和林副官拿枪指着吴时赋,而吴时赋的四个副官拿枪分别指着白云展、白云灵。张君阳手里不知何时拿了把德国匣枪,镇定自若指着陆冉,与吴时赋对峙。
张家佣人站在四周,宾客们被佣人挡在身后。
张偲高声呵斥佣人们让开,说白督军来了。
众人便瞧见高大威猛的男子穿着一袭呢绒浅褐色大氅,里面是深huáng色尼龙硬质军装,长筒军靴,胸前悬挂绥带与徽章。宴会大厅的水晶吊灯光线明亮,照得他徽章灼目闪耀。
他脸颊线条坚毅紧绷,似雕塑般冷酷威严,眼刃携锋,眉梢含煞,令人不敢直视。
白云归很少出来应酬,这些公子小姐们只是在报纸上见过他。
报纸上敛去了神采气势,只觉英武雍容。
此刻,他的气势令宴会大厅鸦雀无声。
吴时赋眼眸含了冷笑。
画楼打量着这架势,心头微讶,特别是张君阳枪指陆冉。他这样一来,只怕从此张家便要得罪吴时赋了。
而吴时赋是个睚眦必报的xing格,俞州众人皆知。依着张家的圆滑,不得bī不得已是不肯轻易得罪权贵的。张君阳是张家下一任当家者,他从小被教育认清形势,此刻这般作为,是不是为了白云灵?
男人感qíng冲动起来,也会丧失理智。
画楼眼眸有了淡淡温暖笑意。
她淡然后退两步,小声跟身边的易副官道:“去吴将军官邸,把这里的事告诉吴将军,说得严重些。”
易副官轻声道是,不着痕迹从人群里退了出去。
白云归扫视大厅,声音威严凛冽:“全部把枪放下!”
一声呵斥,震得人耳膜发紧。
那些副官不由自主将手中的枪松弛下来。只是枪指白云展的一名副官,依旧架着枪,不肯松手,反而在白云归说话瞬间,从后面紧紧扼住白云展的脖子,将他挟持在手。
吴时赋露出满意笑容。
白云展脸上青一块紫一块,鲜血结痂,láng狈不堪。被那副官扼住,他挣扎着,却不能撼动他,艰难呼气。
而其他副官,则各自退回了自己的阵营。
张君阳放下枪的瞬间,陆冉快速逃到吴时赋身后,却迎来吴时赋厌恶的眸光。
“五哥!”白云灵哭喊起来,试图冲过去。泪眼迷蒙中,她的胳膊被人紧紧攥住。
慕容画楼冷峻眼眉既陌生又模糊。
“退到后面去。”画楼低声跟白云灵道,“你大哥和我在这里!”
张君阳便眼明手快接住慕容画楼手里的白云灵,把她拉到佣人们后面,jiāo给自己的妹妹张璐。
“让所有人都出去,督军在这里!”画楼高声对张偲道,声音里有母仪天下的严峻冷漠,叫人心头发颤。气势咄咄中,全场肃静。
第221章 训子
慕容画楼声音刚落,白云归便扫视了众人一眼。
那些佣人和年轻宾客只觉白夫人声音里含着雷厉霸气,白督军眼眸里噙着锋利怒焰,他们若待在这里,迟早会引火烧身。
脚步声嘈杂纷乱,众人蜂拥而出。
宴会大厅里只剩下吴时赋、陆冉和他们的副官,白云归夫妻、被人挟持的白云展、白云灵和搀扶她的张璐、张君阳,张偲和稍后赶来的张太太、张大少爷和张大少奶奶。
吴时赋主仆六人和被挟持的白云展站在一起,张家众人则跟白云灵站在另外一边,画楼静静依偎白云归身后,两人独占一方,场面似三足鼎立。
白云归的副官们皆跟着张家佣人和宾客退出去。
天色渐亮,宴会大厅是玻璃落地窗围成,水晶吊灯在璀璨朝霞里黯然,微风chuī来,大厅里有些凉意,吊灯的水晶链子泠泠作响。
吴时赋与白云归对视,火焰般秾丽朝霞将他二人身姿掩映,敛了些许剑拔弩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