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少奶奶便故作微嗔:“胡说八道,六小姐又不是咱们,习惯了东逛西逛,不成体统!”
画楼对高夫人笑道:“您这两位少奶奶感qíng真好,亲姐妹也不过如此……”
高夫人面露慈爱得色。谁不希望儿媳妇间和睦?妯娌和睦,家宅便和睦。
两位少奶奶只是抿唇笑。
白云灵也觉得她们妯娌的确感qíng好。这种好,不是表面上的亲热,而是从言行里透出些许嬉笑怒骂的亲昵,她瞧着会心一笑,道:“其实我也爱玩。以前在英国念书的时候,疯疯癫癫的。要是有空,我真想去香港玩玩,我有个要好的朋友现在便在香港做生意……”
一听这话,两位少奶奶都顾不上手里的牌。
高二少奶奶说:“你也是英国念书的?大哥大嫂,我还有晚钟,我们都是从英国念书回来的。”晚钟是高家二少爷的名讳。
高大少奶奶则说:“做生意的朋友?才去香港的吗?不会是李方景吧?他好像就是俞州人……”
两边的话题白云灵都敢兴趣,一会儿说真的吗,你们也都是从英国念书回来?一会儿又说正是李方景,还有唐婉儿等等,手上的牌都不顾了。
高夫人便停下来等她们。
画楼则咳了咳:“等你度蜜月的时候,从香港出发去南洋玩一圈再回来,到时细细说这些事。现在先打牌好不好?你不是还想跟夫人学牌技?”
便这样顺口帮白云灵的想法说了出来。
白云灵顿时羞红了脸,却掩饰不住向往神色,咬唇嗔视画楼一眼,打了一张九万。
高夫人正好胡九万。可是她扫视桌上一圈,却打了一张三筒,然后牌局继续下去。
没过多久,高夫人自己摸了一张九万。
画楼不免赞赏看了她一眼。
高夫人明白她的意思,柔婉笑了笑,低声道:“回头告诉您诀窍……”
众人听不懂,画楼笑起来:“我太笨,您告诉我我也学不会。我家小姑子倒是喜欢得紧,又打得半吊子,回头您指导她几句。”
白云灵便明白是什么诀窍了,连忙把自己想跟高夫人学一招半式的想法诚恳说了。
高夫人忙道好。
几局下来,几乎是平局,大家都不输钱。
吃了午饭,高夫人便接着桌上的牌,跟白云灵细细说其中的很多窍门,连她的两个儿媳妇听着也眼睛直溜溜的转。
一个故意抱怨说:“妈平时都不教我们,要是我们学会了,能赢不少钱……”
一个则感叹说:“原来这中间有这么多窍门啊?”
白云灵一双墨色眼眸亮晶晶的,不住点头。
只有画楼听得一头雾水,茫然不知所谓。
她也不为难自己,悄悄退了出去,吩咐佣人准备好下午茶点。
那边又支起牌桌,画楼便上楼去看看慕容半岑和高平莎。
两个孩子在后院玩了会,又弹了会琴,现在跑到楼上去了,不知道在做什么。画楼借着送点心便寻了去。
佣人帮他们把书案搬到客房的宽大阳台上,日光照耀下,两人并肩坐着,不知道在写什么。
片刻便有咯咯笑声传来。
“……你不去法国?念音乐英国和法国最好了,为什么去美国啊?听说美国好的学校的不多,跟乡下似的……”高平莎声音有些失望,“我三月初九的船票去巴黎。”
“我姐姐说美国好。”慕容半岑低声道,“你在法国好好念书,将来回来了,咱们比比还谁学得好。”
有些兴奋的畅想未来。
高平莎嘟囔着嘴,气愤骂道:“傻子!”
不高兴的把笔一丢,手里的纸胡乱揉碎,似发泄qíng绪。
慕容半岑静静坐在那里,有些茫然无助,不知道如何安慰她。
“那,我也去美国?”高平莎自己气了一回,眼珠子转动,倏然对慕容半岑笑道。
慕容半岑大骇:“跟我一起?不行!”
气氛骤然紧迫。画楼放重了脚步声,轻盈笑道:“做什么呢?厨房新烤了蛋糕,你们尝尝……”
两个孩子一个脸上满是错愕悲伤,一个惶惑不安,都来不及藏起,被画楼一览无遗。
她故作看不见,只顾招呼他们吃东西,看着桌上稿纸画满了音符,想着两人兴许是在合写曲子,便道:“你们玩,我不打扰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