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千叠蹙眉,妻子的话句句都是他心中所恼,明知妻子不应该说这些,却反驳不了一句。
“原先因为老太太的死,三姑奶奶和半岑就对咱们家存着气。而且老太太在世的时候,咱们家那些眼皮子浅的,对老太太、半岑和三姑奶奶也过分了些。”廖氏喋喋不休,“今天咱们进门起,三姑奶奶就不太高兴。花影一声三姑父,我浑身发毛,真真叫人恶心!有旧恨在先,加上这么一档子事,三姑奶奶只怕更加不待见我们……”
慕容千叠微微阖眼,声音微凛道:“你别说了。”
廖氏负气将头扭向窗外。
慕容千叠见妻子恼了,暗叹自己语气重了。她说的虽然不中听,却都是实话。
轻轻拉了妻子的手,慕容千叠声音柔缓:“督军不是轻浮的人,花影再闹,只要督军不待见,她能起什么幺蛾子?况且看着三妹的面子,督军再恼花影,也不会对咱们怎么样。三妹就更加不会了。娘家一网打尽,她有什么好处?连个站起来替她撑腰的人都没有。半岑还年幼的,靠着亲兄弟,总比靠督军qiáng吧?”
“你这话没一句在理!”廖氏扭过脸,心中的气尚未发泄完,反驳丈夫道,“督军自是瞧不上花影,你没见最后督军不顾三姑奶奶,都变脸了?娘家?咱们家对三姑奶奶有什么恩qíng?半岑就更加不用说,从前可没有人当他是主子,如今我瞧着他的样子,也没有当咱们是家人。依着我说,靠谁都比靠你们慕容家的人qiáng……”
说到最后,有些赌气。
慕容千叠心头的火气又蓬上来。
可静下来细细品味妻子的话,居然是句句在理。
他眉头不禁蹙起来。
“你说,咱们应该怎么办?”慕容千叠有些苦恼,“你总不能让我这个做叔叔的去跟大嫂和花影提醒这些话吧?要不……”
看了廖氏一眼。
廖氏明白丈夫的意思,是想让她去提醒花影和陈氏。
倘若还在霖城,她才不会去说这些话。大嫂是个什么样的浑不楞xing子,她最清楚不过。
你好心好意帮她,最后可能还要跟她结仇。
当初大哥yín继母,稍微有点脑子的女人,都是打落牙齿和血吞,自己把这苦果咽下去。
她倒好,闹得满城风雨。最后,男人的尊严和底线都被她践踏了,还在乎什么?索xing搬到继母房里去。反正已经人尽皆知,他和继母名声扫地了,那还顾忌什么?
这等qíng况下,再闹便是火上浇油。大嫂要是还有半点脑子,此刻就应该关门谢客,做出羞耻的模样,兴许也就是自己家里看看笑话,总归会慢慢过去。结果,她跑去找了自己娘家人。
陈家也全部是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居然上门来。
早些年陈家有人在朝廷当差,慕容家敬畏着陈家。如今呢?慕容家蒸蒸日上,陈家凋零败落,这个时候应该夹紧尾巴替女婿遮丑。
这种事qíng闹大了,陈家难看,他们家姑奶奶难看,慕容家更加难看,也等于把大哥bī上死路。
可陈家还是不顾一切大闹一场。
看陈家行事风格,陈氏有这等秉xing不足为奇;陈氏这等愚笨粗莽xing格,生出花影这种放dàng下贱货色也是qíng理之中。
可现在不是霖城。
他们客居他乡,白督军是他们家姑爷又能如何?一来就把姑奶奶和姑爷都得罪光了,姑爷又是东南当权者,得罪了自己姑爷和姑奶奶,就等于得罪了当地最大的权贵。
以后一家人日子怎么过?
“我去说!”廖氏咬牙道,“妯娌多年,我对她一忍再忍。如今可由不得她撒泼,倘若不管教自己的女儿,就送她们回霖城去。千叠,到时她跟你哭诉几句,你可别看着她是大嫂,又对她妥协。”
“我明白。”慕容千叠颔首。
他们夫妻商议好,两人才缓慢透了口气,一整日的压抑轻轻推出体外。
他们身后的汽车里,坐在陈氏、慕容花影和慕容婷婷。
“妈,您现在相信我的话了吧?”慕容花影微带兴奋,“男人看女人什么眼神,我最是清楚。第一次督军看到我,我就知道我的运气来了。您今天看到他的眼神没有,勾在我身上了……”
陈氏微微蹙眉,有些不确定道:“可饭吃到一半,督军挺不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