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楼想起那晚码头上他送云媛走,也是这种表qíng。
他的心,被触动了!
鬼使神差间,画楼紧紧攥住了他的胳膊,那青灰色尼龙军服在她指fèng间,咯得手很疼,指甲甚至断了一枚,疼痛从青葱指尖滑向心头。
白云归吃痛,一下子惊醒般,回过神来。再瞧慕容画楼紧紧攥住他的手,瞬间便明白了她的心思。
心中涌起了无限的暖意,他顺势搂住了画楼的腰,把她紧紧拥在怀里。
她是害怕他朝云媛走过去吧?
白云归没有想走过去,他只是心口发疼。倘若说以前一切皆是伪装,今晚的云媛是真实的,他见过她这样哭,是完全卸下了自己的防备,是悲痛yù绝的哭。
在一起的七年,他对云媛很好,以前他以为云媛不在乎,不珍惜。
原来她搁在心里!
这就够了,就算回不去,让他知道,自己爱过的女人,亦会为他的离去而心痛,回报他的付出,足矣!
他缓缓闭上了眼,搂着怀里的娇柔身躯越发紧了。
云媛哭了半晌,才警惕起身,抽出帕子抹gān净眼泪,整理好自己的衣裳云鬟,似鬼魅般消失在墓地。
白云归和慕容画楼没有靠近那墓地,只是远远的给罗副官鞠躬,算作祭拜。
回到官邸,白云归有些沉默。
他拿衣裳洗澡的瞬间,画楼从背后紧紧搂住了他的腰,把脸贴在他结实后背。
白云归微愣,笑着低声问她:“怎么了?”然后把她拉到跟前。
慕容画楼的眼眶有些红。
他忍不住笑起来:“到底怎么了,在想刚刚遇到的事?”直言不讳,语气亦轻松调侃。
慕容画楼终于缓慢舒了口气,她依偎着他,声音娇腻:“白云归,那个人是云媛,你知道的吧?”
白云归哈哈大笑,狠狠吻着她的唇,令她有些窒息让松开,笑容地眼底倾泻,不加掩饰溢满了眉梢眼角:“小傻瓜,她是谁跟我有何关系?我如今只是白云归,你的丈夫!”
画楼没有笑,表qíng有些失望。
白云归瞧着,便知道她真的上心了,认真道:“画楼,今晚我有些感触而已。毕竟她曾经在我身边七年……当初肯放她走,如今就不会再找回她,哪怕她真的想回头。画楼,我不想骗你,我从未忘记她,可她只是一个在我心底的人,我不会为了她,让你伤心。”
画楼猛地搂住了他的脖子,心口的重石好似缓慢放下。
她欣赏这样的白云归,有qíng有义,真诚坦白,理智果决。
很多经历过感qíng的人,都会在心底葬一个人。那个人存在,并不能影响今天的生活,她只是一个影子。
敢承认的人,因为他淡然。
“我允许你心里放着她的墓碑,不准放着她的音容笑貌。”慕容画楼口吻很霸道,惹得白云归哈哈大笑。
他喜欢画楼这样的信任与坦诚。
感qíng最是难以言喻,倘若非要说他还记得云媛,有些牵qiáng,因为幸福时、失落时他想分享的人,是慕容画楼;梦里的笑靥,亦是慕容画楼;幻想中老去时搀扶走过街道的苍老背影,亦是慕容画楼。
若非要说一点都不记得,也是骗人。毕竟他们也曾经美好,这种美好似墙上一幅色彩绚丽的油画,点缀了感qíng长廊的过往,它是客观存在的,不会因为想忘记就不存在。
慕容画楼不深究,不bī着他说违心的话,白云归很感激妻子的聪慧与睿智,还有信任。
每个人都需要这种信任。
次日清晨五点,夏采妩和奥古斯丁便来到官邸帮忙,把画楼的行李都搬上了杨将军的专列。
画楼和陈妈各自抱着孩子,出了官邸。白云归跟在易副官、周副官等近卫营里,白云归从前的三十多名近卫,都跟着画楼南下,这是杨将军特意批准的。穿着副官军服的白云归,依旧器宇轩昂,显得特别扎眼。
奥古斯丁看了他数次。
画楼故作不知。
今年的chūn日来得晚,官邸前的木棉此刻才是繁花盛绽的花期,似火焰般灼烈鲜艳的花瓣飘零,满地铺锦般瑰丽。
车子驶出,晨曦熹微中,画楼倏然让司机停车。
她把怀里的孩子jiāo给了身边的采妩,下车用白绫帕子包了一包木棉落英。
“木棉是英雄树,白云归亲手挑选,种在这里的。”画楼跟采妩解释道,“以后不知什么时候回来,我想带些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