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岁,应该是很健朗的年纪,她却逝世了。
悲痛一瞬间笼罩在众人心头。
采妩痛哭,静下来的时候,她才跟龙永说:“难为她撑了这么久!她捧着白将军的骨灰回来,整个人毫无生气,大约是觉得生无可恋。可她放不下清歌和素约。”
白清歌已经能独立支撑一方,白素约亦在战场上深经百炼,为了名勇敢的军医,画楼的心,才算放下吧?
等她的心放下,她就再也熬不下去了。
画楼出殡那日,正好是张二太太白云灵的产期。
她多年不孕,不知道为何,来到英国后这些年,突然就怀孕了。一开始早上起来呕吐,身子不适,她以为是癌症或者什么重病,去医院一检查,居然是怀孕。
白云灵不想生,她跟张君阳说:“我这把年纪突然怀孕,不知道孩子是否健康,还是算了……”
张君阳却明白她真正的担忧,她是怕自己不能对亲生孩子和张勤一视同仁吧?
众人都劝她生下来,画楼也劝,甚至十七岁的张勤也兴奋说:“妈妈,我要妹妹,您生个妹妹吧!”
画楼的葬礼后两个小时,白云灵的孩子落地,是个健康的女婴。
英国人喜欢用先辈的名字给后世的孩子命名,来怀念先人。
白云灵跟白清歌商量,能不能用画楼的名字替她的女儿命名。
白清歌含泪点头。
白云灵四十五岁产女,取名张画楼。
花开chūn暖日,窗外一株樱桃花蕊盛绽,战争改变了世界,结束了旧的时代,不管人们是否愿意,都要随时岁月的脚步,匆匆踏入新的生活。
白云灵抱着女儿,想起当初唱给白云展听的那首歌:“
give me a home where the buffalo roam
Where the deer and the antelope play
Where seldom is heard a discouraging word
And the skies are not cloudy all day
Home,home on the range,
Where the deer and the antelope play
Where seldom is heard a discouraging word,
And the skies are not cloudy all day”
这样的生活,已经在他们面前铺开。他们这些旧时代的人,总会一个个离去,白云归走了,画楼走了……
再过几年,也会轮到他们,这便是世间的生死轮回,无需悲痛。
番外一:白云归(1)
凌晨三点的军医院,灯火通明,医护人员脚步匆匆往急症室去,瞬间长长走廊就静谧无声。
灯光下,穿着军装的身影纤柔窈窕,她立在急症室门口,不停的回来踱步,就连她近身侍卫都瞧着愕然。
心狠手辣的云媛云局长一向沉稳见长,何时见她这样大乱方寸?
秘书看不过眼,低声劝她:“局座,您这样回来两个小时了,手术还有好几个小时,您先去歇歇?”
云媛回眸,那明媚眼芒锋利寒冷,秘书顿时住口。
手术依旧在进行着,早上六点,渐渐有人上班。有人给她敬礼,有人冲她颔首。
云媛全部看不见,目光只落在紧闭的急诊室门上,心绪不宁。笔挺军服有好几处血迹斑斑,她恍若不觉。
早上七点半,急诊室的门推开,医护人员推出昏迷不醒的病患,个个脸上挂着疲惫。
云媛忙上前拦住了主治医生。
那军医给她行礼,才道:“局座,病人暂时脱离生命危险。倘若四十八小时内无反复,应该无碍。”
云媛jīng神一下子松懈下来,她微微阖眼,把心口的郁结舒出来。
“局座,病人的腿伤耽误了,才导致他身体健康恶化。我截了他的左小腿,才保住了他的xing命!”那军医有条不紊继续说道。
那口气尚未舒出,就梗咽在喉,云媛身子僵住,声音不由自主噙了雷霆怒意:“你说什么,你断了他一条腿?”
那军医仿佛看不见云局长的怒焰,淡然颔首。
云媛愣住,胸腔剧烈起伏着,好半晌才愤然扬手,yù一巴掌扇在这军医脸上,却被他的手臂挡住。
“局座,我是医生,救死扶伤是我的本职,倘若有第二种选择,我会保住病患的腿!您下的命令是无论如何救活他,想要留下命,就必须断了腿!请局座慎思!”那军医手上力气很重,把云媛推到一旁,直径走了。
秘书扶住了云媛。
心一点点静下来,云媛才觉得自己太过于失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