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晓chūn的手脚很难受,她叫了一声说:“喂,把绳子解开吧。这样很难受。”
“不行。”张佳来脱口说。
“你别太过分。”
常晓chūn是真的生张佳来的气了,张佳来仍旧没有动。
高飞动了动,到常晓chūn身后,解开她双手的绳子。
“你们要关我到什么时候?”常晓chūn甩着手腕问。
高飞说:“你不是说时光今晚的飞机吗,他走了,就放了你。”
常晓chūn问:“他要是不走呢?”
高飞反问:“你觉得有这个可能吗?他要是不走,找他妈的人准把他撕了。”
张佳来说:“也不是没这可能。这样吧,高飞,你去机场守着,亲眼看他过安检。”
贺小冬挺cha了一句:“你们 又不知道他坐哪班飞机,机场那么大,怎么找?”
高飞说:“晚上飞往昆明的飞机就一班,我去查了就知道了。”
常晓chūn问:“你怎么知道?”
“你说的。我去时光家里找他的时候,你在屋子里对我喊。忘记了吗?”
常晓chūn真想抽自己嘴巴。
高飞听了张佳来的建议,收拾了一下去了机场。
常晓chūn无可奈何,就在她心如死灰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窗前闪过,她激动地站起来想看清楚。她一站,其他人顺着她的目光也看到了窗外的人。在常晓chūn喊出名字之前,张佳来捂住了她的嘴,吴慡按住她的手脚,贺小冬抵着门。
常晓chūn只能发出低低的呜咽声,眼睁睁地看着时光在窗外搜寻。
常晓chūn拼命地在心中喊:我在这儿,我在这儿,我在这儿……
像是感应到什么,时光在小屋外流连不去,问了几个当地人,却一无所获。
常晓chūn好想大声叫他的名字,好想冲出去抱住他,但是她只能用目光触碰他。他憔悴了,一向爱整洁的人,头发乱着,嘴角还是肿的。汗水密布着他的额头、脖子,沾湿了他白色T恤的衣领。可能是因为一直找不到她,他愤怒地踢了一脚路边的垃圾桶,困shòu一样来回踱着步。
常晓chūn不忍再看,可是又舍不得闭上眼睛。
踱着步的人停了下来,她以为他要走,他却进了对面的小商铺,买了包烟和打火机,一个人靠着树抽起来。
印象中时光很少抽烟。他如果抽,一定是他极为痛苦的时候。比如那次不小心看了《美丽人生》。
这次,他一连抽了三支烟,抽得很慢,张佳来捂着常晓chūn嘴巴的手都捂出了汗,常晓chūn眼泪鼻涕一股脑儿地流在她的手背上,也管不了了。
吐出最后一口烟,时光抬起头,深深地看了一眼日落之前那失火的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扔了烟头他双手cha进裤子口烟,仰着脸四下打量了一遍过往的行人,确定没有任何一张熟悉的面孔,终于在张佳来松了口气的叹息中,失望离去。
嘴巴和手脚被放开,常晓chūn吸了出来以来最长的一口气,呼出来时,眼泪也跟着流不止。
他一定以为她还在恨他讨厌他,才不肯跟他走。他一定以为她抛弃了他,抛弃了自己的誓言。想到只能看着他痛苦却无能为力的自己,常晓chūn抱着膝盖,放声痛哭。哭到晚上,哭到三魂七魄都散了,人痴痴的,眼珠子都不带转动。
贺小冬没心没肺地说:“你们仨今天都快把大海哭gān了。”
高飞在八点钟的时候打了一个电话,说亲眼看到时光进了安检。
张佳来挂了电话,跑回屋子抱住失了魂的常晓chūn说:“没事了。”
听到这句话,常晓chūn的眼皮动了动,张佳来怕他会突然歇斯底里地爆发,连忙朝贺小冬使眼色。
贺小冬严阵以待,常晓chūn却没有发狂,只是用掌心捂着眼睛,好久只说了五个字:“我们绝jiāo吧。”
友qíng应该让人看到人xing美好的一面,如若相反,她还要她做什么。
那一场“胜利逃亡”的结果,是她友谊和爱qíng的双重失败。
他们开车把她送到家前面的巷子口,在她下车的时候,每个人都跟她说对不起。
各有各的“对不起”,她听了太多次,换言之,她被辜负了太多次。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由,每个人都有错,但又不是完全错,她能做的只有理解。
车门外,她看着他们每一个人的脸,说:“我理解,真的,我理解你们,但是,我决不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