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天香:北宋女官香药帝国_作者:米兰Lady(86)

2017-05-12 米兰Lady

  蕙罗却不答应,很快自己跳下车,也顾不得男女大防,径直拉了赵似的右手来看,果然见上面有血痕一道,兀自冒着血,应是适才内侍用匕首乱砍时划伤的。

  蕙罗立即取出自己的丝巾撕成几条,又捉住赵似的手来为他包扎伤处。赵似起初想抽出,但蕙罗坚持不松手,便也只好让她包扎。本来颇不耐烦,但见蕙罗低着双睫很认真地做此事,先小心翼翼地拭去血污,再以丝巾层层包裹,一脸专注,纤长的手指在自己掌心上下翻飞舞动,时有触及自己手部肌肤,竟然牵引出自己一缕别样qíng绪,仿佛阳光洒进了封闭的心隅,一时但觉扑面二月风也带了煦暖的温度,刚才紧缩的眉头悄然展开了。

  蕙罗开始用丝带打结。赵似见那丝带末梢绣着花样,便抬手至面前细看。

  “你绣的?”他看后问蕙罗。

  蕙罗点头,颇紧张。那是她绣的一株蕙糙,她女红不算很好,也不知赵似又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不错,”赵似颔首,“栩栩如生。”

  蕙罗只疑自己听错,十二大王也会有跟她说好话的时候?

  “挺好的,”见她愕然,他继续诚恳地赞扬,“这豌豆苗绣得挺好的。”

  这句话在她心里轰隆隆如千军万马奔腾而过,风卷残云,十面霾伏,把才刚绽出的几朵喜悦的蓓蕾践踏成泥,片甲不留。

  她一咬牙,双手着力猛扯丝带两端,但听赵似“啊”地一声痛呼,她顿时释然了,心中畅快无比。

  得意洋洋地再看赵似,见他蹙眉似不胜痛楚,再观他手背,发现又有血迹隐隐渗出来,旋即又着了慌,一边匆匆解开查看伤势,一边问赵似:“是不是很痛?”

  他“哼”了一声,说:“还好,比蜜蜂那次好点。”

  她心虚地不敢接话,埋头默默处理伤口和包扎,须臾换了个话题:“大王今日怎会来咸宜坊?”

  “十哥说我如今年满十八,该出居外第了,让我择块地,给我建王府。”赵似道,“所以今日孝骞带我来选址。”

  那么,他不久后就要出宫外居了?这念头竟令蕙罗有两分怅然,然后敏锐地觉察到,他仍称呼赵佶为“十哥”,没有改口称“官家”之类。

  待包扎完毕,两人抬头一望,才惊觉天际绛色霞彩几近消散,树林中yīn影越来越浓,像是已过huáng昏。

  他们立即上车,策马向离六尚最近的东华门驰去,无奈赶到时见四面张灯,宫门早已关闭。

  蕙罗盯着禁闭的宫门看了半晌,问赵似:“你说,如果我们上去扣门,好生解释,守门的内臣会给我们开么?”

  “也许会,有人扣开过。”赵似说。

  蕙罗喜问:“真的?”

  赵似点头:“上一个这么做的是我大姑奶奶。”

  “仁宗皇帝的大公主?”蕙罗顿感不祥,“然后呢?”

  “然后她死了。”

  (待续)

  45东京

  这位大长公主的事,蕙罗也依稀听说过一些。公主被仁宗嫁给生母章懿皇太后李氏弟弟之子,据说她不喜欢朴陋的驸马,更厌恶婆母,因此被台谏多次谴责,最后郁郁而亡。但其中细节并不清楚,而公主的故事在宫中也被视为禁忌,每次内人们私下提及,若被周尚服听到必遭训斥,如今听说公主竟然还夜扣宫门,蕙罗甚好奇,顺势问赵似:“经过呢?”

  “经过略。”赵似并不准备与她细谈。

  蕙罗索然问:“那我们眼下该当如何?”

  “反正今晚回不去了……”赵似忽然问她,“你想不想看看我们的东京汴梁到底是什么样子?”

  蕙罗双目一亮。

  虽然在东京生活了十余年,蕙罗出宫的机会屈指可数,除了去外香药库,顶多就是随车驾去过几次宫外的皇家园林,东京市坊的模样只在车上窥过几眼,十分模糊。赵似这建议她自然很有兴趣接受,但想起回宫之事,却又踟蹰:“但我们一夜不归,后果会不会很严重?”

  “先走,回头再想办法。”赵似道,“你这样瞻前顾后,什么事都做不成。”

  言罢赵似策马,掉头离开,边走边问车上的蕙罗:“你想去哪里?”

  蕙罗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大王决定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