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口一直在压抑着,一张口就是喷出血来,她得忍下。她瞄见左腕还扣着那个天奴环。
她眸光带冷,用力解开天奴环,不屑抛开。天奴环没有钥匙,终生解不得,以前确实如此,但她十四岁那年就知道如何解开这环,连何哉也不知qíng。
这环,还要着做什么?
心头绞痛,头痛yù裂,她还是憋着一口气,qiáng迫地站了起来。
大雷在响,只怕再一会儿就要下起大雨。这正是时候,大雨一下,什么足迹也消失了。
她咬着牙关,跌跌撞撞地走出崖壁,每走一步,晃动的左臂仿佛连着心头,带来无比的楚痛。
现在她不止流血流泪还流汗了。
袖口微沉,她记得袖袋是两块碎玉,可惜她没有多余的力气拉掉它。
她慢慢回头看着她跌落的地方,山上碎石落下不少,但不致会覆盖住一具尸身,地上也有血迹,若真有人下来寻她的尸身,只怕也要在大雨过后。
那时,找不到人,会以为她走了。
而她,确实走了。
从此天涯海角,就只有她一人,再也没有人相伴。
没有人相伴才好。没有人相伴,就永远不会有人知道她的踪迹:没有人相伴,她不用想着这人何时会背叛她、她会何时背叛这个人,多好啊。
自今而后,逍遥一人游,疯子教主倒是助她一臂之力,不必再考虑何哉。
她非常潇洒地旋身而去,头也不回。
每走几步,便痛得跪在地上,如果能失去痛觉,多好?但她不能。一失去痛觉就表示她离昏厥不远了。
她又爬起,挑战自身最大的忍度,一步一步,慢慢往前。
大雨开始下起,消灭她每一步的足迹。这样才好啊,把她的存在抹去,不留痕迹,管他什么何哉、管他什么公孙云,她不希罕任何人!
混蛋,这么痛……她绝对可以忍。古时勾践都能忍气吞声尝粪便了,她这算什么?忍忍痛而已,就算手断了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忍,她忍……咬牙地忍着……只要她走出这里,只要她没中途断气,只要她能忍着憋住这口气,以后海阔天空……
海阔天空……
赤色的身形,逐渐消失在大雨之中。
第五章
半年后——
一身土huáng色的简便女衫,上短衫下长裙,腰间随意系了长锦带,非常朴素且简洁,只是质料上等,加上该女相貌十分俊俏,整个人看来就是顺眼得很。
黑色的长发是待字闺中的打扮,随意弄了个玉簪,长发及腰,其中还有几条细致的细辫。
她负手走进酒楼,迎面的店小二,问道:
「二楼有位子吗?」
「有有,姑娘上请。」
她看他一会儿,道:「你新来的吗?」
「是是,小的刚来这城里做事。」
她应了一声,慢步踏上阶梯。二楼空的位子还多得是,她捡了个靠窗的坐下,经过认真阅读菜单后,道:
「来几道油炸的菜色,愈油愈好,荤素不忌。」
「姑娘要不要尝尝几道药膳?这是上回云家庄五公子上酒楼时,咱们掌柜求来的,全中原就咱们一家有呢。」
她面皮抽动一下,笑道:「下回再试吧。这次,就上我要的菜色。」
店小二嘴里应着,殷勤倒茶时,注意到这姑娘生得好看,眉间带俊,如果她打扮成年轻男子,他想他也认不出她是个姑娘家。
她瞟他一眼,道:「有什么不对劲吗?」
「没没,小的是想,小的第一次看见什么叫男女皆宜。姑娘真是……」一时想不出特别的形容词,只得重复:「真是很俊哪。」
她闻言,笑了。「唉,我穿这样你也觉得我像男子,那我也算失败了。」她叹气。「一个男人打扮成女人,果然不容易啊……」
店小二结结巴巴:「姑娘是宜男宜女相,扮男便像俊俏男子,扮女自然是女的……现在明明就是女的嘛。」
她失笑:「我饿了,小二哥,你快上菜吧。」
店小二连忙下楼打点着。
她习惯地把玩筷子,望着窗下的街道。
正值午后,用饭的客人逐渐增多,当店小二送饭菜上来时,二楼已增了三、四桌客人,
店小二又发现她以左手玩筷,几次筷子滑落,左手似乎有点问题。
他放菜的时候,闻到淡淡的药香味来自她身上。他低头偷觑,发现她的腰间系着荷包,之前明明没有看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