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怔,又凶:「你在搞什么?生病要休养的!你躲在这里看书?」
她很不会掩饰地抱住其中一本江湖册,结结巴巴着:「是傅哥哥看我躺在chuáng上无聊,就、就带点汲古阁里的书给我看……」
公孙显冷冷盯着她怀里的书。「那是讲什么的?」
「没有没有……别抢别抢啦!」可恶!哪有这样的!她整个人要扑上去抢回来,但实在没有力气,只能气喘吁吁地瞪着他。
他单手翻开江湖大事件册,速读一番。而后抬眸,问道:
「哪一段你得遮遮掩掩的?」
「没有啊……」清露小脸装得很无辜,保证任何人都会被骗。
只除了他。
他又垂下眸,翻了几页。「你是怕我看见我爹娘的事?」
「……」她扁起嘴。「那些事qíng都是假的啦都是假的啦!大哥跟大嫂是很好的,绝对没有那种……那种qiáng迫……唉,好啦好啦,我喝药,喝药,你别不开心!」她连忙抢过药,皱着小脸咕噜咕噜灌进肚子。
他嘴角隐着笑意,接过空碗,摸摸她热热的额面。
「你不难过了吧?」她小心翼翼问。早知今天就不要傅哥哥拿书来了,她刚才看见时,也是很震惊很难过。
「我不难过。」
「显儿骗人!」江湖记事都是最真实的耶。
他本要不理她,但又怕她耿耿于怀而加重病qíng,遂道:「如果爹是被qiáng迫的,就不会给娘笑容了,更不会不定时跟娘出海远游了。」
她想了下。确实是如此,她跟显儿来云家庄后,大哥跟大嫂偶尔会来中原,那时她才知道显儿的冷冰冰是来自大哥的,还是在岛上的大哥好,笑得跟chūn天的花一样,多美。大嫂说,那是妖孽洛神,虽然她一头雾水,但她想那应该是在证美大哥。
她想想,道:「原来被qiáng迫的是大嫂。难怪大嫂每次都对我说,人只能信自己,绝对不要信自家人,迟早被陷害。」江湖册写错了,下次她要提醒傅哥哥。
他瞪着她。「别信我娘的话!」
她噗哧一笑,道:「我不信大嫂,我信你就好。哎,显儿,我困了,你跟大嫂长得一模一样耶,原来大嫂小时候跟你一样可爱,可是为什么你老是冷冷的,真不讨喜。」
都是被她bī的!不冷,她早就缠他缠到天荒地老了!他用力深吸口气,见她果然开始昏沉。从他有记忆开始就有她,偏偏她多病,三天两头不病上一回就不是公孙要白,她还能保有活泼的xing子,他真是……说不松口气是假的。
在她的纠缠与耍赖下,他勉为其难坐在chuáng上,握着她的手,陪着她睡着。
反正在她昏昏病病时,他常这样做,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显儿……」她困困的,又黑又卷的睫毛快盖住她明亮的瞳眸。
「嗯?」
「大嫂到底怎么qiáng迫大哥的?上面写,彻底行不道德之事三天三夜……大嫂,不,一定是大哥,到底是怎么行不道德?不让大嫂吃饭吗?还是不让大嫂睡觉?我三天不睡觉会很痛苦的……」
「……」他才八岁,这种事他怎会知道?
她眼眸闭上,笑咪咪地,突然扑前抱住他的腰。「大嫂!」
他用力深吸口气。从他出生后,他就懂得什么叫「修身养xing」。虽然他娘说,那叫「忍气吞声」。
「大嫂上次跟我说,我是她的家人耶,可是,她又摇头叹息说家人不可信……她一定是被大哥欺压。显儿,你以后长大千万不能欺压我侄媳哦。」
「……」他很有耐心听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而后她终于沉沉睡去。
他替她盖好被子,自己被她这样一折腾,也有点困了。通常她一生病,头天半夜一定会又再烧起来,他思索一会儿,小心躺在chuáng上,就近看护她。
看看岛上那些叔伯家人就知道,他娘的意思是家人用来骂用来陷害时绝不可以随便信任,然后又可以毫无芥蒂合好如初吧?
那个岛上的人,都保有年轻的相貌,他一直到云家庄后,才发现什么年龄该有什么老态。他望着她的睡容一会儿,低声道:
「要白,你也会长命百岁的。」语毕,合上眼,跟她双双入睡去。
后记——这就是机缘
这全是《一鸣天下》中那句「天璧崖上行三天三夜之彻底不道德之事」惹的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