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课也备得七七八八了,我索xing阖上书本,耐着xing子听他讲述他的艳遇。
原来他去西藏玩,认识了同旅行团的一个中国女孩,从此一见钟qíng,穷追不舍。奈何女孩子不仅jīng灵古怪,而且口齿伶俐,中文半吊子的詹姆斯自然不是她的对手,多次约会邀请被她四两拨千斤地不带走一片云彩地痛快回绝。
我无限同qíng地看着他,唔,好像真瘦了不少呢!
他两手托腮,沉溺在自己的小宇宙中,笑得很是白痴,“她就像一个天使,笑得太灿烂了,oh my god……”
我失笑。詹姆斯不会明白,天使的一半,很有可能是魔鬼。
说到后来,他看着我,“汐汐,我终于想通,Richard当年天天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他一本正经地说,“原来,喜欢一个人又看不到她,每天早上起来,真的看到红红的树叶就会想起她,就会想哭。”
我一愣,琢磨了半天才明白他想说什么,不禁啼笑皆非。想来王实甫老先生若是知道自己的千古名句被他如此曲解,定会从九泉之下愤而跳出来抖着指头论理,然后再吐血而亡。
又转念一想,算了人家好歹也是国际友人,又算得上元曲票友,在古文化日渐淡薄的现代社会,jīng神可嘉。
于是我一边喝茶,一边舍命陪君子地听着他唠唠叨叨。最后我和子默还好心地请饥肠辘辘的他吃了一顿饭,而且子默亲自下厨招待。
临走前,詹姆斯很识相地自动忽略从头到尾不动声色,只是安静听着鲜少开口的子默,伸出手来,十分感动地想要拥抱我,“汐汐,你真是个好人,过两天,我再来找你。”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一下子拉开了。
紧接着,詹姆斯收到了两道带有严重警告意味的眼神。子默看着他,略带警告地说:“是不是手上的案子都办完了?要不要再……”
他抬起双手,做讨饶状,“没有。没有,马上,马上……”
他转过头来,拍着脑袋,朝我挤了挤眼,“抱歉,我忘了,你是Richard的Chinese
Doll,”他怪腔怪调,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生、人、勿、近。”
他狡黠地一笑,迅速闪出门去。
我跟子默面面相觑,不禁也微笑。
这个永远苦中作乐的活宝詹姆斯。
没多久,我跟子默抽空回了一趟G大。
我们先找到了向凡,物是人非,故人相见,大家都很是感慨。向凡携当年的女友,如今的夫人请我们吃了一顿饭,还在当年那个小小的饭馆,我跟子默看着那些曾经熟悉的陈设,相视而笑。
我们还去拜见了导师和师母,他们对子默极为满意,犹甚于对我。导师如遇知音般,一直拉着他在书房里闲谈,师母也忙不迭地去买菜做饭招待我们,临走时,师母更是眼睛微湿地笑着拍了拍我的手。
当天晚上,我和子默在G大里牵手漫步,一路从馨园走到律园,走过当年的宿舍。
我们走过那个小小的喷水池,走过天桥,走过林荫道,走过主教楼,不知不觉地又来到管理楼旁的那个大cao场。我们俩随便找了个台阶坐了下来,和当年一样,依然是如水的夜色,依然是寥落的星辰。
但是这一次,坐在cao场上的,不再是当年的我那孤单寂寥的身影,这一次,有子默一直陪伴我。我依偎在子默的身旁,他揽着我的腰,他的下巴,轻轻抵着我的额头。我微微闭眼,我的心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带有些微甜蜜静谧的感觉。
他时不时在我耳边喃喃地说:“汐汐……”
我微笑,顽皮地把玩着他的手,突然间从滑上去的衣袖,又看到了那道疤痕。
我有点心疼地轻轻触着,“还疼不疼?”
“不疼。”
我继续触摸着,“怎么伤的?”
他不语,将头靠着我,又过了半天,才轻描淡写地说:“我去餐馆打工,挣生活费,有一次因为犯困,不小心割到的。”
我心里微微一酸,还有些不解。我知道,他姨父姨母一直很疼他,怎么会……
他仿佛察觉到我的疑惑,“我陆陆续续地把爸爸用我的名义存的钱,妈妈留给我的钱和姨父他们给我的生活费,都汇回来替我爸爸填补当年的亏空了……”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记得小时候,我发高烧,我爸爸在另一个城市,他深更半夜冒着bào风雨往回赶,守了我整整三天三夜……后来我妈妈要带我走,他站在月台上,看着我走,哭得很伤心……他把钱,包括自己的工资,都为我存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