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莎翁致敬_作者:陆观澜(55)

2017-05-08 陆观澜

  因为上面几乎就是一张脸,头发飞扬、笑得傻乎乎有点张牙舞爪的脸。

  那是我的脸,但是应该是刚上高中那会儿,因为那时候,我的头发是短的。

  那张照片显然被保存得很好,因为还过了塑。

  我呆了呆。我看着他,他脸色cháo红。那神qíng,像一个小偷被现场捉拿。

  我把钱包放回去,思索了一下,“子默,你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

  我百思不得其解,照片上的人显然是我,但是他是如何得到的?

  他神qíng忸怩了一下,不答,头扭向另一边。

  想糊弄我,门都没有。

  他头转向东,我也跟向东;转向西,嘿嘿,我就跟向西。如此往复几次,他实在无奈,“好吧,我招。”

  我满意地笑,嗯,早该如此。态度决定一切。

  他低头,踢踢路边的石头,“帮沙沙补课,从她书里拣到的。”

  我突然想起来了。高中三年,我们班级活动的次数屈指可数,好不容易去了趟千岛湖,沙沙和我不要命地拍了一大堆照片,洗出来之后两人又都不满意,就堆在书架上,看书没书签的时候,随手就去抽一张暂代,然后夹在书里,发现已然不知流落何方的时候,就再去抽一张。

  我和沙沙一向都这么不拘小节。

  那张照片,应该就是沙沙丢失的书签之一。

  不过,被他拣到,这种概率,哼哼,应该比被雷击中还要小。根据合理推断,应该是某人趁人不备悄悄偷的。看他现在又红又白的脸色就知道了。

  我的心中,刹那柔软。

  于是一秒钟之后,我得了失忆症,“子默,帮我抱一下乌guī,快点快点,我肚子饿了,要继续吃棉花糖。”

  吃棉花糖能填饱肚子?才怪。

  不是没发现有人松了一口气。

  即便在这么幸福的时刻,我也很快发现,子默很少、很少、很少提到他的家庭。

  我只是从他的只字片言中,知道他家原本在T省,初一的时候和母亲一起搬到杭州,和一向疼爱他的姨父姨母生活。他们并无子嗣,视子默如同己出、关爱有加。

  后来高一时,母亲因病去世,他的全部世界全部依靠,就是他的姨父母。

  再后来,姨夫心疼因丧母而心qíng抑郁的子默,联系昔日老同学,将子默转到了这里的扬风中学,希望新的环境会给他带来多一些快乐。

  怪不得他总是一副郁郁不乐、沉默寡言的样子。他很少跟别人jiāo往,路上看到父母亲带着孩子游玩、嬉戏,他的眼里总是带着微微的若有所思。

  也就怪不得向凡会说,实际上子默非常非常脆弱。

  所以,下意识的我也从不跟他提我的家庭。

  每每我看到他的那种眼神,我的心里就一阵疼痛。

  子默一提起姨父姨母,总是深qíng依依、感激有加,他实在是个孝顺的孩子。但是,对于他的父亲,他只字不提。从来如此。

  我也不问,我想到他想说的时候,一定会说。

  只是,没想到……

  一周后,子默依依不舍地离开Z市,回到了杭州。

  他走了。

  我这二十五年来,最最快乐的日子,也被他随之带走了。

  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更快乐一些。

  至少,留给今天的回忆,会更美好一些。

  第十章 青chūn无悔(1)

  时间一天一天地继续流逝,最近以来的我,一直在忙着给学生上课,还有复习考博。在学习和工作的双重忙碌中,我几乎没有时间和jīng力去想别的什么。这也正是我所希望的。

  而自从唐少麟正式来到C大之后,我们时不时会见个面,间或在我复习期间,他还不顾我的婉拒,来帮我做一些诸如借参考资料、领准考证之类必不可少但极其耗时的事qíng,而让我能够安安心心地、抽出更多的时间来准备考试。

  大姐在见过他之后,也对他很是欣赏,几乎赞不绝口。

  他实在是一个很好的朋友,一直都是。

  有人说,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换得今生的擦肩而过,能修到唐少麟这样的朋友,我上辈子肯定什么事都没gān,就光顾着回头了。

  我终于还是成了灭绝师太。

  为顾及师母的心脏,我没敢将这个噩耗告诉她。

  也许工作再加上学习,足以填满我整个生命的忙碌,会让我在每天早上推开窗户,看着窗外郁郁葱葱的那片树林的时候,涌上心头的是由衷的喜悦。然后,是一天的好心qí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