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莎翁致敬_作者:陆观澜(69)

2017-05-08 陆观澜

  他抬头看我,立刻他的眼神骇住了我,我的话再也说不下去。

  眼里布满血丝,野shòu般受伤的眼神,深深的绝望。

  他轻轻张开口,他的话如轻烟般一句一句地飘了过来:“这一生我最痛恨的,就是被至爱的人欺骗!”“林汐,我还是一直错看了你!”

  “林汐,如果认识你是个噩梦,那么现在的我,无比清醒。”

  “林汐,我发誓,我永远永远不会原谅你,永远!”

  说完,再也没看我,一直向前走去。子默就此消失了,消失在茫茫人海。他就此,完完全全地走出了我的生命。

  我的日子还是一天一天地过了下去。

  我依然,天天穿过馨园,穿过天桥,穿过律园。

  我依然,天天经过那个大cao场。

  我依然,天天去那个教室上自修。

  我依然,天天晚上,静静立在他们宿舍楼下,抬头看着那盏灯光,尽管我知道,那盏灯光下没有子默。

  ……

  是的,我的生命中,已经不再有子默。

  而且我生命中,最快乐最开心的那段似水年华,也已经被他带走了。

  但是我又何尝不期盼、何尝不幻想,子默,终有一天会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于是我打电话回去,我对妈妈说,暑假里学校有活动,我要晚点回去。

  我仍然抱着一线希望,我在等。

  我在等子默回来。

  沙沙也没回去,她什么都不问,就那么陪着我。

  终于有一天,当我又站在男生宿舍楼下,看着那盏熟悉的灯光,我看到向凡走了出来。

  当时的他,已经留校读研。

  我只是看着他,定定地看着他。

  他看了我半天,满脸无奈。又过了半天,他叹了口气:“林汐,不要再等了。子默,已经去了加拿大,今天刚走。”他顿了一下,“子默他,不会再回来了。”

  我恍若未闻,我依然定定地站着。

  又过了半天,他一直看着我,那么多天以来,他是第一次像以前那样看我,带着同qíng,还有着深深的无奈。

  他开口了:“林汐,找个地方,我有话跟你说。”

  我们又来到了那个竹林。郁郁葱葱的竹林,在我眼里,却比冬天那时候更加萧索。

  他轻轻扶着我,找了个石凳,坐了下来。

  他淡淡开口了:“子默,可能跟你说过他家里的事……”他转身看我,“但是,子默,一定没有跟你说过他的爸爸。”

  我低着头。

  “子默的爸爸和妈妈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子默跟妈妈姓。他妈带着他来到杭州,从初中起,我就跟他同学。”他仿佛在追忆着什么,“在我印象中,子默,一直就是一个沉默的人。他刚转学来那阵子,过得并不好,虽然老师和同学,特别是女生们都很欣赏他,但也经常有些男生找他的麻烦。当时他为了不让他妈妈,还有姨父姨母担心,从来不告诉他们,他也从不轻易跟别人说自己的事……”

  “那些男生经常在路上拦住子默,合起伙来欺负他。有一阵子,子默的脸上经常青一块紫一块的,但无论老师怎么问他,他一律沉默以对。后来有一次,我刚巧碰上子默又被他们围住,就上前去帮他,本来我们寡不敌众,后来不知谁骂子默,说他是没有爸爸的野种,他立刻就冲了上去,将那个人狠揍了一顿,把那些男生都吓呆了,我从来没看到他那么失控过……”

  “因为这件事,我跟他成了好朋友,这么多年来,我大概有幸是子默唯一jiāo心的朋友,”他看了我一眼,“直到他遇到了你。其实说实在的,我们暗地里都有些奇怪,论相貌、论才艺、论……就很多东西而言,你都不是子默的上佳之选,只要他愿意,他还有很多可选择的余地。”

  “但是他实在是固执得无药可救,一旦他认定的事就百折不回。而且我们都清楚地看到,在遇到你的那段日子里,子默从没那么开心过。你善良,你开朗,你纯真,你带给子默无数的快乐。”他看着我,轻轻地说,“无论子默再怎么优秀、再怎么出色,他心底最深处,始终有个缺口,既无法弥补,也无从探测。后来子默有了你,他心底的空dòng,才开始慢慢愈合。”

  “因为,你用笑容,在他心底种下了阳光和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