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不住,想要起身,突然我的手,被紧紧抓住。
我回眸一看,子默睁开了眼,他的眼神虽然略带疲倦,但十分清亮。原来他一直没有完全睡着。发生的这一切,他应该都听到了。
他看着我,毫不意外而冷静地说:“让他们去。”他的嘴角微微上扬,“虽然晚了一些,虽然……但是我知道,他一定会回来的。”
这一次他是真正闭上了眼,低低地说:“汐汐,我想你,”他的手越来越紧地握住我的,“我是真的很想你。”
他沉沉睡去。
原来,chūn天的滋味竟是这样的甜美。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子默康复得是越来越好了。
他可以坐起来了。
他可以自己吃东西了。
他可以下chuáng活动了。
他记起来发生过的所有事qíng了。
他会跟前来探望的詹姆斯,还有夏言和沙沙他们微笑着聊天了。
……
逐渐地,他又是原来那个有些沉默、有些内敛,又有些任xing的子默了。
但是自从他醒来之后,我发现,毕竟七年过去了,时光在他身上,还是雕琢下了深深的印迹。他的眼神,多了几分以前没有过的深邃,还有平静,深不见底的平静。
无论医院的饭菜,或是我们大家送来的汤水合不合他的胃口,他都一言不发地吃得gāngān净净。
一天我帮他擦脸的时候,清晰地看到,他卷起袖子的手腕上,有着一道深深的伤疤。
他经常坐着,或是默默地看着窗外,或是默默地看着我,但是很少开口。
到后来他恢复得越来越好的时候,詹姆斯拗不过他的固执,只好把一些卷宗送到病房里来给他看。他坐在chuáng上,静静地看着,间或打着电话吩咐着什么。
他工作的时候,总是很专注。但他无论做什么,都会腾出一只手来,从头到尾,一直握着我的手,就连输液的时候也不例外。
有一次,我实在是有点累了,靠在chuáng头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恍惚中就像做梦一样,有人抱住我,一个什么温热的东西贴在我的脸上,“汐汐,汐汐,汐汐……”
即便是在沉沉的睡梦中,那份浓浓的感伤,仍让我qíng不自禁地蹙起了眉。
没多久,子默出院了。
出院前医生反复叮嘱,大病初愈,再加上毕竟切除了一个脾脏,很长一段时间里,子默的免疫力会很差,要尽量避免让他感冒。
对医生的这句话,我一直很小心在意,但是我不争气的一到冬天就感冒的体质还是传染到了他。
而且从回家的第三天起,他就有点qíng绪低落。
那天从宿舍出发前,我吃了很多感冒药,又睡了一下,觉得好一些之后,傍晚才去看他。
我拿出他给我的备用钥匙打开门,屋子里漆黑一片。
我一惊,子默不在?
摸到他的卧室,打开灯一看,他静静地躺在chuáng上,我轻轻松了一口气,这才放下了心。
他懒懒地睁开眼,看见是我,点了点头,“你来了。”
我弯下腰,一摸他的额头,有点烫,“你发烧了?”我端详着他,“觉得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他摇头,“不用,睡一会儿就好。”说罢伸出手,猝不及防一把抱住我,“汐汐,不要走,陪我躺会儿。”
他半闭着眼,额头上,垂下一绺汗湿的头发,他喃喃地说:“就一会儿。”
他的力气很大,我被他抱住不得动弹。
我有些脸红,想要拒绝,但最终仍然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算了,无论如何,病人最大。
于是只得顺从地上chuáng,背对着他和衣半躺了下来。他揽着我的腰,很快便沉沉睡去,睡得很是安稳。不知过了多久,我迷迷糊糊地也渐渐睡去。
等我醒来的时候,旁边空空的,子默已经不见了。
我起chuáng,走出房门,看到厨房的灯亮着。
我走过去,宽敞的厨房内,子默穿着休闲服,系着围裙。他旁边料理台上的瓷煲里,咕噜咕噜冒着热气,正在煮着汤。他略略卷起毛衣的袖子,修长的手持着汤勺,正往汤里放着什么调味品。
旁边的小餐桌上,暖暖的灯光下,竟然放满了各色jīng致的菜。我愣愣地看着,过了半天,才试探地问:“你……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