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她的手臂看向她的脸,头发散乱,微咬着唇,张了张口,yù说还休……心里的失落顿时被怜惜取代,楚离弯了弯唇,牵过她的手,握在手心里:“去洗个脸。”
拉着她大步往水房的方向走,这里的格局,他很熟。
乔叶低下头,任他牵着她,心里怦怦地跳,他这样是不是代表着,他相信她并且不生气了呢?
他不生气就好。其它的,她管不了那么多了。
两人走远,角落里的赏心正想上前去安慰楚慕几句,却陡然发现剩下的那个男人,他居然在笑——
楚慕斜斜倚在冰冷的墙壁上,笑得邪肆张狂,一脸的玩世不恭、满不在乎,仿佛所有人的悲伤或者痛苦都与他绝不沾边,他生来就该是没心没肺的纨绔子弟的化身。
笑了很久,脸都有些僵硬了,楚慕这才低头拍了拍玄色衣衫上沾染的灰尘,后背刚刚撞到了墙上凸起的铁钉,好像是流血了。然而想好他穿的是玄色衣衫。
玄色真是一种很有趣的颜色,像黑色,又不是黑色,有些yīn暗,又带点光亮,可以隐在黑暗中,也能够行走在光亮处。最有意思的是,如果受了伤,就算沾染了血迹,除了自己知道,其他人单从外表上什么都看不出来。
多好。多安全。
他的步子很稳,一步一步走出去,还是那般潇洒如风,没有半分紊乱。
赏心收回眼睛,笑了笑,许是她想多了吧?这位爷,并没有什么不同。
水房里,乔叶洗了脸,束了发,倒水的时候却将盆给打翻了,水泼了一地。原来,她还在紧张。
楚离一直站在一旁看着她一声不吭,这会儿,似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按住她准备拾起盆的手,道:“我来,去吃饭。”
“殿下呢?”乔叶抬头看着他问道。
“跟你一起吃。”楚离道,紫瞳深深。
“殿下想吃什么?”乔叶雀跃起来。
楚离却皱紧了眉头,顿了顿,想了很久才道:“叫我七哥。”
“殿下”这个称呼,未免生疏到像是有了等级之分似的,他忽然不喜欢这样生分的距离。
“七哥?”乔叶不明所以。
“吃饭去。”楚离已经放下盆具,重新执起她的手,脸上带了明显的笑意,他似乎很喜欢听到这个称呼。
“哦。”乔叶撇撇嘴,他喜欢就好。七哥……这个词在舌尖上打了个滚,落进心里,欢欣跳跃着。
真是一个动听的名字。
七号包间,玉簪花神。
今天楚离的心qíng似乎特别得好,整张脸都柔和起来,没有一丝一毫的冷冽。
乔叶小心地吃饭,还是觉得有必要重新解释一次,于是她便说了:“七……七哥,我和……楚慕真的……没关系,你别听他……”
楚离打断她,紫瞳温柔:“我知道。”
如果他们真有什么,楚慕绝对不会是这样的态度,得不到的才会费心去伪装,巴不得天下人都误会。楚离在心里嗤笑,他厌恶楚慕,非常厌恶,现在尤甚。然而,一想起刚刚的场景却又觉得畅快,清逸小王爷也有得不到的东西?
楚离唇角微扬,细细为乔叶夹菜,许是不大习惯这样的亲昵,因此动作并不熟练,有些微微的僵硬,可是乔叶却很高兴地埋头吃饭,他相信她的话,这就够了。
“未名居有些石竹花枯死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楚离难得主动说话。
“枯死了?”乔叶停住吃饭的动作。
“嗯。”楚离优雅地慢慢嚼着口中的食物,“还有居延湖的亭子周围什么花糙都没有,有些单调。”
“嗯。明天我去看看。”乔叶点点头。
楚离吃得不多,放下筷子,眼睛越过乔叶看向对面的九号包间,天气渐冷,jú花已经不合时宜了,勉力维持着脆弱的生命。
在楚都,jú花除了在重阳节受人欢迎之外,其余时候都是不吉利的象征,它既可以代表长寿,也可以表示祭奠,向来都是园艺的禁忌。可是清逸王府,却种满了jú花……
谈了谈最近的生意,看了些账目,坐到下午的时候楚离才起身离开,临走的时候,嘱咐道:“明天记得早点过来。”顿了顿,补充:“别再喝酒了。”
乔叶点点头:“知道了。再也不喝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