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也大步迎向他,年龄差了近二十岁的两人,把着手臂,于风中纵声大笑。直到我与江文略并肩走近,二人才松开手来。
三军中都有经验丰富的将领,战后诸事有条不紊地进行。我们四人则简短地商量了一番。
蔺不屈久历战事,提出如果让漫天王逃回沙州,重整旗鼓,后患堪忧,而狐狸也秉承斩糙需除根的原则,遂决定兵分几路,主力追剿漫天王,其余则分路追剿各路逃兵,稳定各地局势
一切,如我所料。
我主动请缨,带青瑶军及黎朔的离火营往东路追赶残兵,狐狸看了我一眼,并没有反对。
江文略迟疑了片刻,领下追剿另一路残兵的任务。
冬天的夕阳,象个暗红色的小盘子,挂在天边。
狐狸神采飞扬地上马,再看了我一眼,带着五叔等人打马而去。
江文略也带着永嘉军向另一方向急驰,在彻底消失在我的视野里时,他似乎在马上回头望了望。
我静静地望着他们的身影远去,静静地望着天边的夕阳。
黎朔走到我身边,恭敬地请示:“夫人,什么时候出发?”
我淡淡应以二字。
“不急。”
不急。
蔺不屈、狐狸、江文略,都有各自的利益和划算,都急着趁追敌之际,收缴粮糙兵力,划分各自的地盘。
这么大好的机会,江大公子又怎会放过,也会急着率领主力出来抢夺地盘。
但他又舍不得放弃嘉定关,必会命罗弘才率部留守。
罗弘才新遭大败,兵力不够,没资格和这些人抢地盘,以他yīn险狡诈的xing子,打的肯定是占据嘉定关、以图后策的主意。
谁能守住嘉定关,谁就扼住了熹北平原的东西通道。
漫天王手下向东面逃逸的那一路残兵,不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
所以,他们逃窜的方向,必定是嘉定关。
所以,我不急,等他们逃到嘉定关,与罗弘才斗得两败俱伤,才是我该出现,及时对罗弘才“伸出援手”的时候。
罗婉虽然偏执狠毒,但对罗弘才,却有着极深厚的感qíng。
我不急,我有的是耐心,等着她亲自上门,来“接”罗弘才回去。
罗婉(上)
可怜万里关山道,年年战骨多秋糙。
当我站在嘉定关一侧山上的羊肠古道上,眺望四周莽莽山野,禁不住想起了这句诗。
寒风拂过山野,枯糙瑟瑟,随风而低首。日头在云端若隐若没,随着浮云的移动,在苍野间拖出一带长长的影子。
黎朔奔来,俯首道:“夫人,成了。”
我向他微笑:“比我想的还要快,黎统领,真是辛苦你了。”
“夫人给我一万人,我若还不能在一个时辰内拿下罗弘才,那就真的不用再当这个离火营统领了。”黎朔笑道。
“罗弘才呢?”
“拿下了。一切都按夫人的吩咐,咱们的人冲过去时都叫着来帮罗弘才解围,趁他不备,一千多人迅速将他围住,他连一句话都传不出来。他的部属被我们隔开来,也没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qíng。现在将他单独关了起来,属下方才去看他,他提出来要见夫人,属下按夫人吩咐,说少将军十分想念他这个gān外公,他就不言语了。”
我笑了起来,又抬头看向嘉定关后那巍峨的屺山,轻声道:“黎统领。”
“是。”
“久闻屺山之名,不知黎统领是否有兴趣,陪我登上一程?”
其余的人,我只让燕红跟着。三人沿着长满野糙的羊肠小道一路向上,遇陡峭处,还需手足并用。日头从云层中完全钻出、正悬在头顶之时,我们才攀上屺山的第二高峰。
向偏东方向看,屺山的山尖云遮雾绕,若隐若现。
黎朔抹了抹汗,笑道:“屺山之陡,果然名不虚传。”
我接过燕红递上的丝帕,边擦汗边笑道:“这还没到山顶,可真有些累了。”
“夫人,您的腰---”燕红略带忧色地提醒我。
我的腿疾虽好,但这腰毕竟曾受过重创,遇大雨寒冷之天,仍有隐痛。与漫天王开战以来,我确是累了,此刻燕红这么一说,更觉腰际沉痛,便在山石上坐下。
刚坐下,抬起头,眼角瞥见燕红正飞快地将水囊塞到黎朔手上,还带着她的一块丝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