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瑶夫人_作者:静江(15)

2017-04-24 静江

  压在身上的人僵了许久,又慢慢地伸出手来,粗砺的手指压上了我的唇。

  “嘘------美娘,别叫,会让别人听见的------”他象小孩般认真地喃喃自语。

  我不再挣扎,也不再尖叫,只静静地看着豹子头猩红的眼眸,看着他将整个身躯完完全全压过来。

  可预料中的侵nüè并没有到来,他就象被bào风雨淋湿了的柴堆,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点燃成熊熊大火。

  看着他象一头受伤的孤shòu,竭力想突破猎人的包围圈,却仍孱弱地一次次倒下,极度的惊讶令我睁大了双眼。这眼神也许刺激到了他,他猛然将我搂起,我便如秋天的芦苇,有他铁钳般的双臂间辗转呻吟。

  豹子头眼眸中的猩红逐渐转为血红色的戾气,我听见自己的肋骨被扼得咯咯响的声音,也许,这回是真的要去见爹娘了吧?

  “大当家!大当家!!!”

  就在眼前发黑、即将晕过去的一刹那,薄薄的木门被用力拍响。

  豹子头的眼睛深处波澜微起,但他的双臂仍在渐渐收紧。剧痛之下,我本能地张嘴,咬上他的肩头。

  江太公的夫人骂我时喜欢用一个词------牙尖嘴利,于是我经常对着镜子咧开嘴照,然后怏怏地对江文略说:“我的牙齿又不尖,gān嘛要那样骂我。”

  江文略便会倒在榻上吃吃地笑,然后在我烧得通红的耳垂边低语浅笑:“还不尖,昨晚都把我咬出血了。”

  此刻,我的牙齿定是尖得象一排利刃,深深刺入豹子头牛皮般的肌肤之中。他发出一声震天的吼叫,但他的双臂,钳得更紧了。

  浑身的血都在往脸颊上涌,我眼前一阵黑晕,却仍不肯松开牙齿,眼前有什么人在晃动,似乎是娘的身影。

  娘,奈何桥上,等等我。

  真好,终于可以和爹娘永不分离了。

  我脸上慢慢浮出一丝笑容来。

  也许是听到豹子头的吼叫,木门被敲得更响了。“大当家!大当家!!”

  待木门被人一脚踹开,呈现在众人面前的便是这样一副景象:几乎是寸缕未着的我,被同样几乎是寸缕未着的豹子头紧抱在胸前,而我正咬着他的肩膀,满面通红,唇边带着些满足的微笑。

  门口的人愣了片刻,便哄笑着往外退,有人还借关门之机再扫了一眼。

  我与豹子头的身躯同时僵住,他双臂的力量在渐渐消退,我也慢慢地松开了牙齿。

  门仍被敲响,狐狸带着些焦虑的声音传进来:“大哥,实在是过意不去,但是二哥三哥的人又打起来了,还打得很凶,只怕得您去才压得下。”

  我望向豹子头,他眸子中的戾气似乎在退去,脸色却象bào雨冲刷过一般láng狈不堪。他盯着我看了一阵,双臂猛然松开,我“唉呀”一声,没有在chuáng边稳住身子,仰面倒在地上。

  门被用力拉开,豹子头的骂声逐渐远去:“cao他奶奶的,真扫老子的兴!哪些王八羔子打架,统统吊起来抽鞭子!”

  有人在幸灾乐祸地哄笑:“就是,大哥正玩在兴头上,谁他妈的扫兴,都吊起来打!”

  檩梁上的老鼠又伸出头来,叽叽地叫。窗外仍有人在探头探脑,我不敢站起去拉被子,只得紧紧地踡缩成一团。

  似是狐狸在骂:“看什么看?!都滚远些!”

  窗外围观的人哄然一声散gān净了。我略略松了口气,吐出一口血。

  轻风忽起,背心一暖,一件宽大的袍子从窗外掷进来,将我从头到脚盖个严严实实。门被轻轻推开,又被轻轻关上。过了片刻,脚步声在我身前停住。

  混沌的黑暗中,狐狸的声音带着丝讥讽,也有几分幸灾乐祸。

  “没想到大哥挑来挑去,挑了你这么个粗腰肥臀还会咬人的。怕只怕有一天会被反咬一口、养虎为患。”

  被永嘉府的人押着游街示众时,围观之人,也曾用“反咬一口、养虎为患”八字来骂我。

  心头的火腾腾而起,我将袍子一卷,包住身子,然后抬起头,怒视狐狸:“粗腰肥臀好生养,牙尖嘴利会算帐,六当家没听过吗?”

  狐狸的表qíng,象生吞了一只癞蛤蟆,半天才咽进去。

  我满腔愤懑无处宣泄,选定他继续喷火:“虽然和大当家的没有拜天地,但按理说,六当家也要叫我一声‘大嫂’。嫂有溺、叔不救,六当家也算是饱读诗书之人,进来之前要敲门,非礼之处勿直视,难道连这些都不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