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外,恰好一道惊雷滚过,惊得我刹那间心头一跳,感觉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停止了流动。
有军医匆匆冲了进来,用银针在尉迟毅身上连续扎下,他喘了一会气,眼眸似恢复了一些光采。我知他时间不多,忙问,“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在黎朔手下吗?”
“他一心杀敌立功,去找楚泰,楚泰向我调了他去。唉,没想到竟是害了他---”黎朔在一边叹道。
楚泰是艮石营的统领,也是jī公寨的老兄弟。八营统领中本有五位出自jī公寨,后来历次大战,五人中有的阵亡,有的被撤,只剩下了黎朔和楚泰。
楚泰追随豹子头多年,对豹子头忠心耿耿。上次早早封王的纷争,jī公寨的老兄弟要求见我,隐有所图,我后来查知,只怕都是出自他的主意。
为免狐狸疑忌,我自那以后,与楚泰保持着十分疏远的距离。我也一直想着等那十余人能成功完成任务后,再找楚泰,做一次长谈。
而此番追敌,楚泰率领艮石营,追的正是陈和尚的丞相赵之初。
我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尉迟毅已缓过一些气来。他流着眼泪,低声道:“大嫂,我们去追赵之初,结果中了伏,被困在桑山。弟兄们死伤大半,楚统领派我们突围,求大嫂派人去救他们---”
“桑山?大将军今日还有军报传来,他正在熹州与陈和尚主力僵持,你们为何不去熹州求救?那里要近得多。”我本能地涌上疑惑。
“大将军?!”尉迟毅忽然一声冷笑,随着他这声冷笑,鲜血自他口中汩汩而下,他的声音也凄厉了几分。
“只怕咱们的杜大将军,会更乐意在打败陈和尚后,再悠哉得意地来桑山,为我们这帮老弟兄收尸!”
再有一道炸雷滚过。
我惊得猛然站起,厉声道:“这是什么话?!”
尉迟毅身躯猛然挺了一下,双眼睁得象铜铃一般大,他左手指向我,也厉声叫道:“大嫂!你可知道,当初二当家和四当家,就是被杜凤用jian诈手段除掉的!只怕他的下一个目标,就是大嫂和少当家!”
惊雷(下)
“大嫂,自打少当家出生后,寨子里的事qíng,便渐渐成了杜凤一人说了算。二四当家敬他是个人才,而且与永嘉军的合作也一直是他在主持,所以,二四当家一直没说过什么。”
“表叔,您慢点说---”阿聪不停帮尉迟毅拭着唇角的血迹,抽噎着。
我无言地蹲在一旁,腿渐渐有点发麻。
“可是大嫂,卫家军的地盘,毕竟是弟兄们用命拼回来的。当初大伙跟着大哥,为的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可到了杜凤手上,弟兄们拼命打来的城池,他jiāo给外人管理,弟兄们抢来的银子,他一声‘入军库’后便再没有音讯。他口口声声是为了大嫂和少当家,可我们冷眼看着,很多事qíng,大嫂压根就不知道。”
确实,很多事qíng,我压根都不知道。
那个时候,我以为所有弟兄仍在一起生死相随、患难与共,却不知,他们早已在不同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我的记忆,仿佛停留在jī公山的议事堂,野láng们笑着来向我敬酒,个个真诚地唤我一声“大嫂”,个个眼中有着对未来的期待和憧憬。
期待终有一日,能广宅良田,娇妻稚子,长伴左右。
却不料,一个接一个,躺在异乡的huáng冢中,无边孤单。
“大嫂,下了山后,杜凤擅权越来越厉害,二四当家十分不满,更怕如此下去,大嫂和少当家终有一日要遭到毒手。所以---”他喘了几下,才说了下去,“所以,少当家加印典礼那一天,二四当家才想搏一搏,拿下杜凤,替大嫂和少当家清除这个隐患。”
压在心底多时的疑云,在这个时候,以这种方式再度翻上,我的心qíng,如帐外的bào雨一般沉重。
“可是杜凤早在二四当家身边安cha了人,知道了此事。他先是虚qíng假意地来和二四当家谈判,暗示只要二四当家放权,他就保他们一生荣华富贵。四当家当时假装答应jiāo出兵权,本来想着安杜凤的心,更好行事,却不料,杜凤早就将一切计算好了。
“杜凤收买了二当家身边的人,那个jian细向二当家提议,找一些江湖上的人来,假装行刺夫人和少当家,然后栽在杜凤的头上,这样,才有借口拿下杜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