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做得很美味,各种菜料也很新鲜,说实话,我也没法弄到蒙汗药,所有的菜都很正常,没有下任何药。
只是菜式中,有驴ròu、猪ròu,有牛ròu、有板栗炖jī,有韭菜炒蛋,还有油嫩嫩的菠菜。
秀才爹喜欢收集一些稀奇古怪的书,我还只十岁时便看过一本书,书名记不清了,但里面写着的一些稀奇古怪的话,我记得很清楚:
驴ròu配猪ròu,易腹泻;
牛ròu配栗子,易呕吐;
韭菜与菠菜同吃,极易导致腹泻。
事qíng朝着预料的方向发展。夜色深沉时,我听见屋外几个哨兵轮流捧着肚子跑茅厕的声音,知道时机已到,便将枕头和衣物堆成人形放在被子中,躲在门后偷窥,等到这几人齐冲茅厕的那一刻,我迅速拉开房门,象兔子般窜进树林中,绕了一个大圈,终于踏上下山的路。
老天也在保佑我,哨寨内果然呻吟阵阵,还可以闻到冲天的臭味。
也幸好秀才爹没有儿子,自幼把我当男孩子养,翻墙爬树这种大家闺秀们断然做不出的事qíng,我做来如行云流水,顺利潜过了“无人看守”的哨寨。
这夜风清月朗,jī公山山高林密,即使是夏天,晚上也十分清凉。
凉风徐来,我的心qíng是从未有过的舒畅,也忽然于夜风中有种领悟:人生啊,没有过不去的坎,即使那沟坎太深,直着跳跳不过去,那么就兜几圈,兜兜转转,总能找到另一条路,通向另一片万里晴空。
山脚在望,美丽的月光下,我甚至能看清田陌的轮廓,能隐隐听到苗儿蹭蹭抽穗的声音。这样的月色、这样的清风,我的脚步也更加轻快。
我却忘了,这人生,不管哪条路,都不可能是平整的坦途,总会有些沟沟坎坎冒出来跘你一下。
我更忘了,有句古话十分jīng辟:乐极生悲。
再拐过一道弯,便是三叉路口,只要过了这个路口的竹亭,往无边无际的田野间一钻,谁也找不着我。
为了纪念这一段难忘的山贼生涯,我在拐弯处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如黑色巨屏般的jī公山,双手合什,喃喃道:“各位兄弟,实在对不住,吃了你们这么久的白食,我沈窈娘定会在菩萨面前多烧几炷香,保佑你们能天天吃香的喝辣的,还有,脑袋能长长久久呆在脖子上。阿弥陀佛!”
娘告诫过我一句话:佛,是不能乱念的。
此话果然不假。
我双掌合什,边说边往后退,退着退着觉得有些不对劲,可脚步已收不住了,直直地撞入一人怀中。
我心头剧跳,还未来得及闪开,那人已扶上我的双肩。月色下,他笑得贼眼眯眯、波澜壮阔。
“原来是大嫂。今夜月色虽好,大嫂在山顶赏月岂不更佳,又何苦要跑到山下来赏月?”
我吓得手脚发软,心跳快得说不出话。狐狸松开双手,我一个站立不稳,软软地依上路边的松树。
狐狸唰地一下张开折扇,微微摇了两下,笑容更深了。
“我接到老七的飞鸽传书,说大嫂贤惠过人,厨艺极佳,心实向往之。好不容易推掉江二公子的挽留,cha了翅膀赶回来,进了哨寨,正见大嫂jīng心烹制的菜肴送到,这便知大嫂今晚一定会下山来赏月。考虑到大嫂一个人赏月太孤单,总得有个人陪着说说话、解解闷,这便在这里等候,大嫂可来得晚了一些。”
我靠着松树,感觉狐狸嘴里喷出的热气时不时拂入鼻间,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嘴角扯了一个笑容出来:“让六叔久等了。”
狐狸手中的折扇摇得更潇洒了,笑吟吟地看着我:“俗话说得好,赏月不可以无酒,小弟在前方路口的竹亭备下了水酒一壶,不知大嫂可否赏个薄面,移步到那里,咱们叔嫂也好望月酌饮,吟诗作对。”
我讷讷道:“嫂、嫂子我大字不识几个,象吟诗这等风雅之事,六叔还是找别人比较好。”
说到这里,我忽然面露惊喜望向狐狸身后,叫道:“七弟,你也来了!”
狐狸下意识地回了下头,我似兔子般跳起来,提脚飞奔,可还没奔出几步,黑影一闪,我又直直撞入狐狸怀中。
这回,他没有扶住我双肩,竟张开双臂,将我锁在胸前。我吓得心怦怦乱跳,拼力挣开,急步后退,退得几步,背心一紧,已靠在了松树上。
眼见狐狸bī了过来,我急忙伸手去推,可还未推上他胸前,已被他的右手扼住了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