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瑶夫人_作者:静江(53)

2017-04-24 静江

  豹子头,其实你算得上是我的救命恩人,因为你的一句话,他们待我很好。现在你已入土为安,我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

  希望你能谅解我。

  老七哭得声嘶力竭,我知道他这段日子为了狐狸忧心,总觉得是自己害得狐狸受伤,心中愧痛。五寨主等人要去劝,我悄悄拦了,让他哭了个痛快,免得憋在心里憋出病来。

  谁知老七越哭越厉害,哭到最后,竟然晕倒在坟头,吓得野láng们赶紧将他抬了回去。屈大叔给他灌了一碗药,他却依然昏昏沉沉,嘴里还不停说着胡话。

  这夜的月儿闪着冷森森的白光,将整个山寨照得有些诡异的微芒。

  我长久地站在枣树下,看看狐狸的房间,又看看老七的房间,迟迟提不动脚步。

  可是,不能再拖了。

  只有今夜才是最好的逃亡时机。大战得胜,东边和北边的qiáng敌都肃清了,与永嘉府又是关系最好的时候,野láng们松懈了许多,每晚值哨的人少了一大半。

  二、五寨主受伤,四寨主带人去huáng家寨收缴战利品,狐狸、老七昏迷不醒,三寨主因伤怀豹子头而喝酒喝醉了。过了今夜,只怕再也没有这么好的时机。

  我咬咬牙,下了决心。

  狐狸的房门是虚掩着的,我悄无声息地走到他chuáng前,屋内如豆的烛火将他的脸照得越发惨淡。因为长时间的昏迷,他的唇已gān涸,裂开一条条细小的纹。

  我拧了湿巾,一点点涂着他的唇,低低叹了声:“你、又何必这么拼命?”

  窗外有夜鸟在凄惶地鸣叫,我在chuáng边缓缓坐下,坐了许久,也不知要说些什么,可说些什么。

  月光一分分移动,我终于站起身,再看了狐狸一眼,悄然出屋,并轻轻地掩上了房门。只希望能如屈大叔所说,他没有生命危险,也许,明天早上他就会睁开双眼。

  老七却没再说胡话,睡得很昏沉,邓婆婆也已歇下,我回到小木屋,再等了小半个时辰,确定没有人再监视我,终于再一次踏上逃亡的路途。

  我到厨下抱了邓婆婆养的两只兔子,悄悄潜到寨门处。

  寨门旁只有两个人值守,其中一人还在抱着长矛打盹。我将手中的一只兔子往糙丛中一扔,簌簌的声音顿时引起那名未睡着的哨兵的注意。看着他一步步走向糙丛,我再将另一只兔子往另一边远远扔去。

  那哨兵很警觉,马上折向另一边,还用刀不停拨着糙丛。我知机不可失,弯下腰,悄无声息地拉开木闩,如野猫一般潜出寨门。

  这一路,我走得很谨慎,走走停停,有轻微的风chuī糙动,便会闪入路边的树林之中,待确定没有动静,才会继续往前走。

  虽然月色尚好,我仍走得高一脚低一脚,直到月上中天才看见哨寨。

  自上次被偷袭,狐狸让人在jī爪关加建了一道高高的寨门,正扼住关口,要想再度翻过哨寨是不可能的。但那日野láng们用绳索吊下山谷去找豹子头的遗骨,倒让我灵机一动,找到了顺利潜过哨寨的好法子。

  哨寨右后方是个小山崖,山崖不高,却比较陡。从下面是绝对爬不上来的,但从崖顶的小树林,却可以吊根绳子,慢慢垂落下去。

  哨寨向来只防人往上攻,不会防寨中的人往外逃,小山崖这里自然无人看守。我幼时曾随娘去采过药,虽然现在身子有点重,但只要小心点,应当还是能够下去。

  能不能成功逃走,在此一举。

  月儿照得山间如同铺上了一层霜色,四周很静寂,白日的炎热都化作了丝丝清凉。夜空中似起了一层轻雾,隐隐约约听得到哨寨中有人在轻咳,也有人在打哈欠。

  夜鸟在一声声地啼叫,我不由回头向山寨方向看了看,压下心中的一丝愧疚,继续摸索着向前走。

  野láng们那日吊上豹子头的遗骨后,将绳索顺手丢在了路边,我悄悄将绳索踢入了糙丛中。

  找到绳索后,我小心翼翼地走向小树林,每一步都走得极轻极谨慎,生怕让哨寨的人听到了动静。

  好不容易爬上崖顶的小树林,正要将绳索放在地上,喘口气,前方崖边忽传来人声。

  我骇得魂飞魄散,险些要转身就跑,无奈双足发软,好半天才能提动右脚,却听那人低声说了句:“约定是什么时辰动手?”

  我心中一动,停住脚步,在深深的灌木丛中蹲下来,屏息敛气。

  影影绰绰的月色下,一高一矮两个人影站在崖边,我看不清他们是谁,但他们的声音却可以很清楚地收入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