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仁只是盯着他,丝毫没有喝酒的势头。那主人也不已为然,依旧勾着一对狭长的凤目,瞟了一眼美仁放在凳上的纯钧剑,剑被深色布包着,却是露了剑柄,他冲着美仁邪侫一笑:“敢问姑娘芳名?”
美仁直视眼前这位邪气的男人,以他的相貌根本无须做这种登徒子随意搭讪的举动,便会有姑娘家倒贴上门,忍不住轻笑出声,端起面前的酒盅,一口仰尽,不放下杯盅,却以贝齿轻咬着杯盅边缘,举止有些幼稚,煞是可爱。
“是在下唐突了。在下姓月,单名下字,这位是我的结拜兄弟,煞。”
那名黑衣男子在听见主人称其为结拜兄弟,不禁一怔,而主人却始终含笑,不以为然。
月下?煞?结拜兄弟?
美仁听闻这个名字笑意更浓,这人若是当真叫月下,就鬼了。不过,她的名字与这位月下公子的名字连在一起,便是“月下美人”。
勾了勾唇,美仁哂道:“向美仁。”
听闻,月下便慡朗地笑出声,扬了扬眉,哂道:“月下美人?妙极!”
“月下美人”是昙花的别称,“昙花一现,只为韦驮。”,相传月下美人是最专qíng于挚爱的花,总是选在黎明时分朝露初凝的那一刻才绽放。
然而这种对爱qíng的思念,付出一生追求,牺牲自我的绝然,她怡符衣可做不到。
“非也。向若而叹的向,仁义君子的仁。”有多久她没有这样与人解释过这个名字。
“原来如此。向姑娘的名字很有意思,向姑娘的这把剑也很别致。”月下笑应。
眼色一黯,禁不住,她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一口倾尽,口中含糊不清地轻喃:“天下间尊贵无双的纯钧剑当然别致。”
“向姑娘可知这把剑的来历?”那人又问。
挑了挑眉,美仁狐疑地望着他,又看了看剑。
相传这把剑是天人共铸的不二之作,为铸这把剑,千年赤堇山山破而出锡,万载若耶江江水gān涸而出铜。铸剑之时,雷公打铁,雨娘淋水,蛟龙捧炉,天帝装炭。铸剑大师欧冶子承天之命呕心沥血与众神铸磨十载此剑方成。剑成之后,众神归天,赤堇山闭合如初,若耶江波涛再起,欧冶子也力尽神竭而亡,这把剑已成绝唱。后为赵王勾践所珍藏,再后来,年代悠久,这把剑却失去了踪影。
至于怎么会到了向昕的手中,美仁便不得而知了。
“不知向姑娘可曾去过辽国?”
他这一问倒也勾起了美仁的好奇之心,摇了摇头,道:“不曾。”
“据我所知,这把剑在二十多年前曾现于江湖,不过,拥有这柄剑的人却是一个辽人。向姑娘若是行走江湖,还是莫要随身携带此剑为好。”
再抬眸,那人依旧是弯着双眼,嘴角上扬,明明说出来的话是一本正经,但看着这张为祸人间的脸,美仁不禁翻了个白眼,道:“多谢月下公子的好意,此剑乃我朋友的所赠,至于你说的什么辽人,我也并不认识,我也不认为这柄剑给我带来什么麻烦。”
这时,有人送来了一封信,这是她等了几天,很重要的消息,悦姨根本就没有嫁人,那个什么出手阔绰的男人根本就是她找来的一个幌子。根据探子的消息,悦姨是回了天一谷。
那个令人生厌的地方,若是可以,她一辈子都不想回去。
不过,回去了,可以找到悦姨问清事qíng的真相,她心中悬着的巨石便可以落下了。这段日子,她憋地好难受。那日在太白峰顶废了怡素的武功,她一点也不后悔。即便是悦姨要怪她,她心中也坦然。她也没有太过绝qíng,依然会找人将怡素抬去看大夫,依然会安排人照顾她。
自那以后怡素只和她说过一句话,那便是:怡符衣,你今日不杀我,日后我终有一日会杀了你。
后悔吗?若是谈后悔,她要后悔的事多了去。
收起手中的信,美仁猛吃了几口饭菜,未久,不顾对面二人的惊诧目光,她便提起了包袱和纯钧剑,转身便走,忽然又顿住脚步,笑道:“虽说是我包下了这桌子,不过月下公子后来者居上,那么这顿酒菜的银子就有劳月下公子了。”
望着纤影悄然离去,月下不禁轻笑出声,道:“煞,你说是大的厉害还是小的厉害?”
“主人心中不是已经有了答案吗?”煞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