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歌沉默,她的目光从符霜霖身上经过,最终停留在符雪迟脸上,正色道,“不用你们说,我也知道自己这次行事过于心软。”顿了顿,她收起苦笑,“我从没打算放过陆务惜,即使我同意,符家其他所有人也不会同意。我跟湘玲说,除非陆务惜辞官退隐……”她停下声音,认真地盯住他的眼,“可是,你也可以答应我吗?放湘玲一条生路。”
“你以为你是皇帝?还能给别人免死金牌?”听着她说话,符霜霖忽然觉得自己又要发火了,直接拿着手中的剑指着她,喝道,“有你这么懦弱吗?你这样还配待在符家?”他晃身一掠,立刻闪现在弦歌面前,不待她和雪迟有反应的速度,伸手“啪”的一巴掌。
符霜霖从来没有对弦歌手下留qíng过,她脸上立刻肿起。“义父!”符雪迟皱眉,忍不住开口。弦歌自知理亏,伸手阻拦雪迟说话,她难得没有顶嘴,微微垂下脑袋,深吸一口气。
想放过朋友这一点她并没有错,错就错在她同时还是歧阳城的城主。弦歌抬眸盯住符霜霖,“三伯,这一巴掌我受了,我在处理湘玲的事qíng上的确幼稚了,而且没办法不幼稚。”
一股湿意袭上眼眶,弦歌狠狠咽下,目光依旧盯在符霜霖脸上。“我答应的承诺没办法轻易摧毁,昨天是迫于无奈……但是,我也不想眼睁睁地放过姓陆的!”顿了顿,她从腰中掏出密函,一把塞到符霜霖手上,“这件事qíng你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我不再cha手!”
符雪迟眼露怜惜,转首对符霜霖求qíng,“义父,说到底一个湘玲并起不了多大的风làng,您完全可以退一步。“退一步?符霜霖冷笑,他捏紧手中的密函,“野火烧不尽,chūn风chuī又生。放过那个姓古的女娃也不是多大的事,可是,你看看我们的城主,一看到她这样子,我就没办法放过古湘玲。”
他是不喜欢弦歌,一直都不喜欢,这个女孩子根本不是他大哥的亲骨ròu,这个女孩子是陆务惜那贼子的孽种。可是,符弦歌毕竟是他看着长大的,她所做出的努力他也不是没看到。他不否认,作为一个城主符弦歌是出色的。
除了,这件事之外!
“义父,”符雪迟抱拳,坚毅的面庞上满是柔软,“请将这件事jiāo由我来处理。”
弦歌猛地转过脑袋,怔怔望着他,黑色的瞳孔中像跌落石头后的池塘,清水涟漪。
“哦?你想凑热闹?”符霜霖一脸的怒其不争,真是胳膊肘往外拐,净知道偏帮符弦歌。“若jiāo给你,你打算怎么办?”
符雪迟笑容内敛含蓄,仅是微微抬高嘴角。“义父信不过我吗?”
符霜霖眯眼,小子,和我玩花招?“如果我偏就是信不过呢?”
“那义父打算亲手办这事?”符雪迟循循善诱,一脸的自信,“我之前擅自带兵出征,犯了大忌,办妥这件事正好将功赎罪,义父不给我机会吗?我可以对天发誓,绝对不会感qíng用事。”
“唉,”儿大不中留啊,符霜霖摇头叹气,“随你的便。”
听到他的话,符雪迟眼中微显笑意,二话不说从符霜霖手中接过那张密函,动作迅如雷电。“多谢义父成全。”顿了顿,他望着符霜霖的眼继续道,“我一个人不足以成事,而且朝见圣上,怎么也得跟着歧阳城的城主。所以,进京呈现密函的事还是由我和弦歌二人来做。”
符霜霖的眼珠子盯在他身上,死命地盯着,像要在他脸上钻出个窟窿,眉头皱得像山丘,伸出手指指着他,那只手抖啊抖,张开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弦歌扑哧地笑出声来,撇开脑袋抱胸而站,一脸“不关我事”的样子。
“行啊,我管不了你们。”符霜霖气得罢手离开,大步走开好一段距离,他又停下来,“午膳过后歧阳城的各个臣子,还有符家的长老们都会聚在大书房议事。雪迟没你给好好盯着她,别让她给溜了。”
“是。”
“还有,”符霜霖犹豫片刻后开口道,“你若真要放陆务惜和古湘玲一马也不是不能理解。不过,你这次进京若办不了那老贼,你也可以别回来了,符家会另选城主!”这句话是对弦歌说的。
你如果真想背弃符家而选择陆务惜,我也不会拦你,这是你的自由。不管怎么说,你身上都流着那混蛋的血。可是,从此以后,你不是符家的人,你也别再出现在我面前,我见一次砍一次,绝对让你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