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暗了下去 ,教堂里的光与影变得诡异甚至连慈悲的圣母和基督像的面容也变得模糊不清,林以墨低声说:“你走吧,让我一个人呆会。”
“这里很黑,我们一起回去好么?医院会第一时间传消息过来,我可以陪你一起等。”
“不!我就在这里等,我还有什么好怕的呢?黑暗么?可笑,死亡都已经不再能让我恐惧了… 我什么都没有,如果连她都离开的话…”他抬头仰望一阵,似乎想抓住一枝可以救赎的浮木:“要是真的有上帝,我希望他能听到我的声音,临时抱佛教就临时抱佛脚罢,笑笑这次如果平安无事,那么…我在有生之年,会做一个慈悲、宽厚的好人,嗯,我会做一个圣人,帮助这世界上需要帮助的人!”
cindy看着他,不再说什么,静悄悄地退了出去。
她站在门口把衣领拢起来,那几个保镖也已经下了车,聚在教堂门口抽着烟,烟头一明一灭像qíng人俏皮闪烁的眼睛。
过了一会,cindy的手机响了起来,她看了看号码,重重吸了口气,按下键:“我是…好的,我会告诉他。”
林以墨一直跪着,他从生下来起似乎就没跪过,更不消说跪这也久,膝盖早已经麻木得没有了直觉,心里的痛却一分也不曾减弱,像是火烧似的流着鲜血的伤痕,他的思想莫名其妙地回到了第一次与笑笑见面的时候,那是个天湛蓝的秋日gān后,他在一所大学里迷了路,他从不知道正常的同龄人过的是什么生活,所以那个叫何婉怡的女孩把他领回去的时候没有拒绝。那间房子在顶楼,门外是环形天井,阳光从琉萧瓦上泻下来,然后有个高挑的女孩打开门,女孩似乎在犯困,大大的眼睛微微眯着,看到他以后抓了抓头发,张开嘴显出一幅傻傻的神qíng。
他当时看着她便忍不住想这女孩的样子真傻…不过好象要比其他人傻得可爱一点…或许留下来跟她聊一聊会不那么无聊寂寞也说不定…他不知道以后的事qíng会变成这样,他不知道自己竟然会这样痴恋她。那女孩轻轻的一个微笑,都可以让他失去瑰魄;他也不知道在往后的岁月里,只要伏到她身上听到她的心跳声,他那颗无所依的惶恐之心便能安稳地落下来…是的,他什么都不知道,一切都不在可以预料的范围。
这一辈子都在觉得旁人很蠢,原来最蠢的人其实是自已,他早该相信这世界是有神明的,因为只有神才可以耕释这一切。
门被人吱呀一声推开,他听到cindy走了进来,寂静的空间里只有她的足音咔嗒咔嗒。
番外
我在纽约一家著名的慈善医院工作。是那里的Inteen.已经实习了三年,成绩不算最好也不算最坏,在这个竞争残酷的地方。中庸并不是一件好事,甚至可以说危险。只有全力以赴的人才能达到自己梦想的目标,这个条例适用于任何人:护士、实习医生、住院医生、主治医生甚至主任。我并不是一个有天赋的人,我很清楚这点。所以我比别人付出了更多的努力。进来的时候二十位实习医生里我排第十八,现在我在第五名绯徊,我相信如果有多一点的时间,我能进前三。
初秋的huáng昏,做完一个动脉瘤切除手术后,我揣着一本杂志。拖着疲惫的身躯来到医院后面隐秘的小花园,那个人迹罕至的角落里有一架小小的秋千,像高大密林深处的小小鸟巢。平常在实在太疲倦的时候。我会给自已半个钟头的假期,去那里解决一个三明治外加一杯热咖啡。缓解一下近乎崩溃的qíng绪,小狗都有自己躲起来疗伤的地方,人当然也应该有秘密避风港。
可是今天,我遗憾的发现。那个寂静隐秘的小天地已经被人占据了。
rǔ白色秋千上坐着一个很年轻的男生。正百无聊赖地用脚尖点着地面dàng来dàng去,听到脚步声,他迅速抬了下头。看了我一眼后又明显很失望地把头垂了下去。我在旁边站了一阵,咳嗽了两声,但是他似乎并不打算识趣的打算,我只好在旁边的石凳上坐下来把手中的杂志反铺着垫在桌子上。然后打开自已的下午茶。
“你是病人么?”我问。
我估计他应该是病人,虽然没有穿住院部的衣服,但在医院里光脚穿拖鞋的人可不多。
他低着头不说话。
我看了看他,又用中文问 “中国人?”
我不是很确定面前的年轻人是不是纯血统的亚裔,他穿一件宽宽松松的雪白衬衣,扣子松开两颗 露出jīng致的锁骨。外面披着黑色的开司米毛衣,五官轮廓明显比亚洲人深。皮肤也更白,但是头发和眼睛却是出奇的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