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梁深感她懂事,摸着她的腿,笑道:“老的那个在正房哩。”
银姐妆了惊慌模样,道:“当心夫人听见,扒了我的皮。”
张梁一把将她抱起,丢到了chuáng上去,放声笑道:“且叫老爷来瞧瞧你老不老。”
银姐使出十八般武艺,把张梁伺候得舒舒服服,让他愈发觉得方氏年老无趣。第二日,她瞧得任婶出了门,便去寻林依,依旧是副要缠人的模样,问道:“不知林三娘可曾帮我打听,二夫人要价几何?”
林依得过方氏指示,要将价喊得高高的,便叹着气道:“我本不想趟这趟浑水,但又实在可怜你,昨日便趁着替二夫人提洗脚水的机会,向她打听了一番,不料二夫人很是奇怪我为何要买你,连声追问,我费了半日口舌,才编了理由混过去。最后二夫人终于开了口,说拿五十贯来,就将卖身契把我。”
五十贯,作为一个妾的价钱,在大城市或许是低价,但在小小的眉州,却是不菲,林依设想过银姐会讨价还价,也猜过她会一口答应,但她去没料到——银姐答的是:“太贵,罢了。”
林依愣了,她纠缠好几回,好容易自己答应帮忙,她怎地却不gān了,好歹要还一还价罢?银姐瞧出了她的疑惑,笑道:“二老爷待我极好的,先前是我油脂糊了心,如今我想转过来了,这事儿就当我没提过,就此罢了。”说完,扭着腰身就走了。
林依才不信她的话,如此大事,定然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岂会突然因张梁而改了主意,其中必有缘由。她细细思量,忽地一惊,莫不是走漏了消息?遂急急忙忙寻到方氏,问道:“二夫人,设计银姨娘一事,可还有旁人知晓?”
方氏轻描淡写答道:“和任婶略提过几句,不过她也不是外人。”
林依大呼:“坏事,定是她知会了银姨娘。”
第13章 谁人中计
任婶原是方氏陪嫁,打小贴身服侍的人,方氏很是护她,闻言不满道:“本就是铤而走险的事体,银姐临时改了主意,也属平常,你怎地就知道是任婶走漏了消息,说不准是你一时口快,叫银姐听出了蛛丝马迹。”
方氏如此信任任婶,不仅不信林依,反怀疑起她来,这叫她哪里还敢再讲,急着发誓赌咒表忠心,又道:“我年小无知,口无遮拦,二夫人莫往心里去,任婶面前,还望遮掩则个。”
方氏靠在榻上漫不经心“恩”了一声,闭上了眼,入秋已有凉意,林依取了条薄被替她盖了,带上门退了出来。
第二日吃罢早饭,张老太爷照例要张梁陪他去山上放牛,张梁却称要在家苦读,不去了。他曾三次参加科举,无一不是名落孙山,张老太爷很高兴他愈挫愈勇,遂鼓励了他几句,取了牛鞭子和gān粮,送过两个孙子一程,独自上山去了。
张老太爷一走,张梁便吩咐方氏道:“今儿是银姐生辰,中午你叫杨婶多炒几个菜,打一壶酒,咱们热闹热闹。”
方氏闻言沉了脸,道:“一个妾,过的哪门子生辰,莫要抬举了她。”
张梁奇道:“不是你说要与她庆生的,还备了一份大礼?”
方氏比他更觉奇怪,反问道:“我何时讲过这样的话?”
二人正辩解时,自山间小路走来个婆子,高冠髻、小袖对襟旋袄、系长裙,站在地坝高声问道:“敢问这里是方夫人家?”
任婶看了银姐一眼,快步走出去,答道:“正是这里,快些进来。”
方氏正在疑惑所来何人,任婶已将那婆子领到了她面前,禀道:“二夫人,这是照你的吩咐,寻来的牙侩。她做人口生意已有十年,在眉山城颇有名气。”
方氏惊讶道:“我只叫你去打听,你怎地就把人带来了?”
任婶妆出一副莫名之色,道:“二夫人不是叫我寻人来的么,难不成我听岔了?”
银姐一直没作声,此刻突然抱了张梁的胳膊,满面受惊吓的神qíng,慌道:“老爷,夫人怎地突然唤牙侩来,莫非是想卖我?”
眼见得张梁变了脸色,方氏忙道:“你想多了,我不过是要买个丫头,才寻了牙侩来。”
张梁缓了神qíng,问那牙侩道:“她讲得可属实?”
牙侩看了看方氏,支支吾吾,张梁又bī问了几句,她才吞吞吐吐道:“方夫人说家里有个妾要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