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升把张仲微搬出来当幌子,扯谎道:“不曾鬼混,是与外甥吃酒去了。”
牛夫人自然不信,道:“休要哄我,张二郎早就回来了。”
杨升这才想起张仲微就住在他家,瞒不得行踪,只好另寻了个理由出来,道:“娘,我方才遇到一件蹊跷事,张二郎四处寻酒店,却不落座,只买了酒带回家来。”
他是随口编来,好让牛夫人不再bī问他,不料牛夫人却对此颇感兴趣,不但不准备放过他,反一把将他拖进屋内,问道:“此话当真?”
杨升一心想让她快些离去,忙点了点头,打着酒嗝道:“千真万确,你若不信,自个儿打听去罢,我要睡了。”
牛夫人拍了他一掌,骂道:“就只晓得睡,万事不cao心,今日咱们家两家酒楼掌柜的都在议论,说张二郎昨日向他们打听了好几种酒的价格,我看他这架势,是也想开脚店。”
杨升不以为意道:“如今脚店赚钱,他想开一家,也属平常。”
牛夫人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点着他的额头道:“你说得轻巧,东京城大小脚店三百余家,本来就是僧多粥少,多他一间,就多个抢生意的。”
杨升嗤笑她道:“我看你待他们亲亲热热,还以为你有多心善呢,他们现下无处谋生,想开个脚店,你不帮也就罢了,还要拦着。”
牛夫人有些尴尬,辩道:“在商言商,这与是不是亲戚,没得gān系,总不能因为要帮他们,就减了咱们自己的收益。”
世间众人,大都把自身利益放在前头,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牛夫人为杨家家业打算,这无可厚非,杨升觉得她的话有几分道理,就不再顶嘴,转为安慰她道:“他们能有多少本钱,就算开脚店,也顶多是个拍户,能与咱们家抢生意?”
牛夫人想起张仲微两口子进门时,只得两只箱子,就笑了,道:“你说的不错,确是我担心太过。”又摸着他的头道:“升儿,你还是有经商天份的,就此跟我把做生意学起来,过两年……”
杨升拼命躲过她的手,不满道:“我不爱学,除非你让我娶兰芝。”
牛夫人还不知兰芝已被杨升养起,嗔道:“兰芝是别人家的妾,讲甚么胡话呢。”
杨升试探了一下她的态度,见她如此反应,不敢再朝下讲,只得装作醉了,一头栽到chuáng上去。
杨升这里与牛夫人讲述了偶遇张仲微的qíng景,那边的张仲微亦是一样,一面与林依尝酒,一面道:“今日遇到了舅舅,好容易才糊弄过去。”
林依打趣他道:“不错,你如今也学会扯谎了,有做个生意人的潜质。”
张仲微轻斥道:“胡说,做生意要诚信为本,怎可欺诈于人。”
林依赞同道:“这话在理。”
张仲微问道:“外祖母做惯了生意,为人一定jīng明,若是舅舅把方才qíng景讲与她听,会令她警觉。”
林依笑道:“且放宽心,他们顶多猜出咱们要开脚店,猜不出咱们是要专门招待女人。”
张仲微感叹道:“不过开家店而已,甚么大事,还要瞒来瞒去。”
林依道:“我有甚么办法,若不是外祖母曾劝阻我开店,也不至于如此。”
二人尝过酒,又叫青苗来尝,最后选出几种,与昨日的那些记到一起。林依拨着算盘,算出成本,桌椅暂定了六套,共八百四十文;柜台及酒柜,两百三十文;酒具器皿、炭炉、木炭等物,约一贯钱足陌;酒水共定下五种,按斤计,单价总共一百四十文。
林依算完,报了个数:“共需两贯零两百一十文,足陌,按酒果子与人力另算。”
张仲微欢喜道:“成本不算高,这脚店很是开得。”又问:“与婶娘合伙买按酒果子的事,可问清楚了?”
林依点头,隐去方氏刁蛮一节,只拣好听的讲起来,果见张仲微开心不已。青苗在旁听完,问道:“二少夫人要雇伙计?”
林依先向张仲微道:“若我时时守在店里,只怕要被其他官宦夫人看轻。”
张仲微连连点头,道:“确是如此,除非必要应酬,不消出来得。”
林依再向青苗道:“既然如此,到时你一人怎忙得过来,还是须得再雇一人供使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