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苗毫不犹豫道:“我出去轰。”
林依嗔道:“胡闹,新店开张有人围观,多好的彩头,你却要特特去赶人家,小心赶走了人气。”
青苗苦恼起来:“又要他们走,又不能赶,那还能有甚么法子?”
主仆俩绞尽脑汁,还是未能想出好方法。正一筹莫展之时,忽听得外面一声惊叫,一阵喧哗,待得她们出门去看时,才发现门口围观的人群,已尽数散开。林依心下奇怪,朝前一看,原来路边停了一乘小轿,轿后跟着好几个衙役,怪不得人群都散开了,想来是因为害怕官差的缘故。
她半是高兴,半是担忧,高兴的是,围观的人群终于离去,翰林院的夫人们,大概就快来了;担忧的是,她家店前来了衙役的事,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传遍,不知会不会影响日后的生意。
容不得她多想,轿上下来一位眉眼透着英气的娘子,径直走到她面前,旁边跟着的丫头介绍道:“这是府尹夫人。”
欧阳翰林的夫人?林依愣住了。
府尹夫人毫不奇怪她有如此反应,带着些嗔怪口吻,道:“我家老爷与你家编修,好歹算是有个知遇之恩,你家新店开张,竟不请我来?”
林依才去一难题,另一难题就又接踵而至,她暗自苦笑,担心王翰林夫人与欧阳府尹夫人遇个正着。她为何不请府尹夫人来,这原因可不敢直说,便胡乱编了个理由出来,道:“府尹夫人有所不知,今日小店才开张,酒水备得不算齐全,有一样酒,要明日才到货,因此准备明儿再与夫人下帖子。”
欧阳夫人慡朗笑道:“这有甚么关系,我今日先吃着,明日还来。”
话到此处,林依哪还敢推诿,忙亲自带路,把府尹夫人请了进去,命青苗取了档次最高的白羊酒来,jiāo与祝婆婆去温。杨婶端上一盘按酒果子,林依道了声“请”,借口要去厨下与府尹夫人炒两个下酒小菜,溜到了后面去,抹了抹满额的冷汗。
青苗跟着出来,一面张罗下酒小菜,一面问道:“二夫人怕府尹夫人?”
林依摇了摇头,道:“听二少爷讲,府尹夫人与王翰林夫人不对盘,我特意错开了日子请,哪晓得她今日就来了,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误打误撞。”
青苗道:“理他呢,又不是与咱们不对盘。”
林依想了想,笑道:“也是,是我糊涂了,她们乃是官宦夫人,基本的涵养,应是有的,再相互看不顺眼,也不至于在店内就闹起来,我怕甚么。”她放宽了心,就想着要把府尹夫人招待好,jiāo待青苗,将大宋男女老少都爱吃的软羊装一盘子,以保万无一失,再把红丝水晶脍切一碟,看看府尹夫人可喜欢。
青苗将两样下酒小菜备好,jiāo由林依端上桌去,府尹夫人见下酒菜真是从她自家厨房端来的,不禁奇道:“大凡小酒店,酒菜都是外来,你家店怎地却是自备?”
林依解释道:“我开的是娘子店,只招待女客,男经纪不许入内,这就去了大半卖吃食的——”她把府尹夫人一指:“加之今日有贵客临门,不敢放外人进来,因此酒菜都是我自家厨房做的,花色虽少了些,但胜在gān净。”
府尹夫人赞了几句,又道:“若寻到靠得住的女经纪,许她们进店来,还是使得的,咱们女子,吃酒还是次要,最愁无人说话儿,若店里有两个经纪,听她们讲讲街头巷尾的故事新闻,胜过多少下酒菜。”
林依暗笑,女人爱八卦,果然不分朝代,不分阶级的,连府尹夫人,都有这样的需求,看来寻经纪人之事,得提上日程了。
府尹夫人谈xing颇高,一面吃酒,一面拉着林依聊个不停,牛夫人在旁看到眼红,心道林依倒是有些本事的,竟能将府尹夫人请来。她又是佩服,又是羡慕,就想也把府尹夫人请到自家酒楼里去坐一坐,为酒楼添些光彩。她这样想着,就端了酒杯,凑上前去,向府尹夫人笑道:“今日得见府尹夫人风采,真是三生有幸。”
府尹夫人不知牛夫人是何许人也,先把林依看了一眼,林依忙介绍道:“这是我外祖母,牛夫人。”
府尹夫人这才展了笑颜,与牛夫人碰了一杯,道:“不知是张翰林夫人的亲戚,多有怠慢,勿怪,勿怪。”
牛夫人哪敢怪罪府尹夫人,忙恭维了几句,顺势就在桌前坐了。府尹夫人虽不喜她不请自来,但到底看在林依面上,又正好闲坐无事,便与之攀谈起来。但闲话几句,得知牛夫人乃是商籍,就有些心不在焉起来。牛夫人觉出府尹夫人的qíng绪,就没敢把邀约的话讲出口,准备私下求一求林依,请她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