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人心动,于是与林依达成协议,每日饭时,到张家脚店讲故事,收入全归她自己,脚店不抽成。
有了说话人,脚店热闹许多,客人们坐的时间长了,点的酒水相应也多了,林依每日瞧着,心里喜滋滋。她除了照料脚店,还有一半心思,放在张仲微身上,期望有一天,他能主动jiāo待那一贯钱的去向,然而等了好几日,也没有迹象。
这日青苗上菜市买菜归来,急吼吼地来寻林依,问道:“二少夫人,咱们家要添人口?”
林依玩笑道:“连你都养不活,哪来的钱再养人?”
青苗奇道:“那二少爷去卖人口的地方作甚么?”
林依脑中轰的一声,立时想起张仲微瞒下的一贯钱,急问:“真是在买人口?你别看错了。”
青苗言之凿凿:“头上cha着糙标,旁边站着牙侩,错不了,就在那菜市门口,二少夫人若是不信,尽管自己去看。”
林依按捺住冲将出去的念头,继续问道:“你既然瞧见二少爷,怎地不上前问他?”
青苗答道:“怎么没问,二少爷称,是二少夫人叫他去的,我这才回来问你。”
林依没作声,青苗前后一想,觉出不对劲,结巴起来:“兴许是我听错了,二少爷不是那样的人。”
林依恨道:“我赚点钱不容易,可没多的拿出来替谁养人,你叫杨婶去菜市门口,把二少爷叫回来,记着,不许他买人。”
青苗道:“何须杨婶,反正店已打烊,没得事做,我去便得。”
林依道:“怕他倔脾气上来,不听人劝,杨婶是他奶娘,讲话比你管用。”
青苗恍然,忙跑出去叫来杨婶,将林依的吩咐转告。杨婶一听,生怕张仲微小两口由此不和,比林依还着急,脚不沾地地去了。
林依在房内走来走去,等到心焦,暗道,菜市离家并不远,杨婶跑得又还算快,却怎地还不回来?她正想遣青苗再去看看,青苗自己跑了进来,脸上红扑扑,禀道:“二少夫人,袁六来送喜帖。”
“喜帖?”林依一愣,旋即想转过来,问道:“杨少爷要成亲?”
青苗点头道:“袁六是这般讲,我还没敢收帖子。”
林依道:“为何不收,再这么着,也是亲戚,若真是他成亲,自然是要去吃一杯喜酒的。”
青苗应着去了,到门口不知与袁六讲了几句甚么,再捧了喜帖进来时,脸上就更红了。林依好奇看了她一眼,没有多问,展开帖子来看,果然是杨升要成亲,但帖上并未写明是哪家女子,只注着日期与吃酒的地点。
林依捧着这样的帖子,觉得很是奇怪,就算不写新娘闺名,总要有个姓氏。
青苗指了帖上写的酒楼名字,道:“袁六特意叮嘱,请二少爷与二少夫人,到时直接上酒楼去,不消先去杨府。”
在酒楼办酒席,林依并不奇怪,她早就听官宦夫人们讲过,东京有许多酒楼,专门承办红白喜事,客人去了,自有人招待,不消主人cao半点心,但杨升办亲事,怎地不让人上门道贺,难道北宋婚庆仪式到了如此超前的地步,能在酒楼里完成?
她脑中无数个问号,想把袁六叫进来问问,他却已走了,只好吩咐青苗把帖子放好,等张仲微回来再商量。
林依足足等了半个多时辰,才从窗户里看到张仲微身影,见他身后并未跟着人,这才松了口气。杨婶先一步进门,悄声向她道:“没得事,二少爷是一片好心。”
林依不解其意,故作镇定,待张仲微进来,若无其事地将袁六送来的喜帖递过去,道:“舅舅三日后成亲,使人送了张奇奇怪怪的喜帖来。”
张仲微接过喜帖,却不看,眼睛直朝林依脸上瞟,吭哧道:“我,我本是想买个人回来与你,却无奈东京人口价格太贵,一贯钱连根头发都买不着,我与杨婶讨价还价半日,还是空手而归。”说着将一贯钱取出,jiāo与林依。
林依qiáng迫自己平静下来,没接那钱,大方道:“男人手头留些钱是该的,你自拿着花罢。”
张仲微主动把钱锁进钱箱,道:“我清闲官员一名,平日又没甚么应酬,留钱作甚么。”
林依听见这话,实在忍不住,问道:“那你这回留钱,又是为甚么?”
张仲微马上回答:“为了买人撒,想与你挑个人帮忙,却挑来挑去都是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