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依将实qíng讲与他听:“任婶搜出的钱不是我的,乃是她栽赃陷害。”
张仲微听见,更是后悔自己鲁莽,懊恼得讲不出话来。林依听见外头没了声响,猜到了他的qíng绪,忙道:“与你不相gān的,是我忘了提醒你。”
张仲微将拳攥了一攥,似是下定决心,道:“你等着,我去劝我娘,叫她莫悔婚,定娶你过门……”
林依穿越到大宋,已是第三个年头,深知婚约于一名女子的重要意义,她与张仲微同院儿相处两年多,说没有些许感qíng,那是假的,何况张仲微待她一门心思,实是良人之选,只可惜方氏近些年变本加厉,叫她不敢想象今后会有一位恶婆母。
她深叹一口气,打断张仲微:“别拦你娘,随她去罢。”
“这是甚么话?”张仲微一愣。
林依又是一声叹息:“我们,就这样算了罢。”
张仲微大惊失色,不顾手上疼痛,死命扒着门道:“你说甚么,甚么算了?你不要怕,你放心,我一定娶你进门。”
林依满腹心事,却不好与他道得,古人崇孝,纵使张仲微百般抗争,娶她进门,她也得日日在方氏面前侍候,逆来顺受,试问,有这样一个仇人似的婆母,日子能好过到哪里去。她不是没想过要改变,也不是没有努力,只是接连被陷害,接连被冤枉,实在是累了。
张仲微在门外连连追问,却怎么也等不来林依的回答,他怕待得久了,被方氏瞧见,只好起身回房。杨婶正在他卧房门口等着,见他失魂落魄地回来,心里咯噔一下,忙问:“如何?”
张仲微无力摇头,进屋瘫坐,道:“三娘说……算了……”
“甚么叫算了?”杨婶急问,张仲微却似失了魂一般,任她怎么问也不回答。
杨婶无法,只得匆匆去寻林依,问她意yù如何。林依坐在地上,背靠着门,道:“二夫人为何赶我,还不是想要退亲,我准备……若是她开口,我便应下。”
杨婶大急,道:“三娘子,莫犯糊涂,且不论二少爷待你qíng意如何,单这‘退亲’二字,就能让你再寻不到好人家呀。”
方氏到底是张仲微的亲娘,有些话,林依不好与他讲,但却愿意同杨婶倒倒苦水,便道:“这道理,八娘子早就与我讲过,我怎会不晓得,只是,哪怕寻个穷人家度日,也比天天受婆母折磨的好。”
杨婶能够想象到,若林依嫁入张家,方氏会怎样待她,她突然觉得词穷,再讲不出劝告的话来。她朝张仲微卧房的方向看了看,犹豫道:“二少爷……”林依心里也不好受,打断她道:“咱们这里讲得热闹,若二夫人真个儿要退亲,我又能怎地,任人宰割罢了,难不成要我跪倒在张家门首,哭喊着‘我要嫁与二少爷’?”
杨婶仔细一想,前头还真是无路可走,她也忍不住抹起了眼睛,道:“二少爷小儿时就对你上了心,日日朝林家跑,前两年见你大冬天被族中叔父罚跪,冻得脸色泛青,忙忙地跑回家求了老太爷,这才将你接到了家中来……”
林依想起曾经过往,自她穿越到大宋,竟没过一天好日子,除了受苦,还是受苦,好容易有个关心自己的人,也只能落得两散下场,她想着想着,忍不住落起泪来。
第25章 各退一步
杨婶听见哭声,忙住了嘴,叹了声“三娘子命苦”,重回厨下做饭。她前脚走,方氏后脚至,命任婶将门打开,叫林依收拾行李,明日一早就离开张家。
林依实话实说道:“我独身一人,撑不起门户,离了张家,会受人欺rǔ。”方氏冷笑道:“关我何事?”林依朝她跟前走了几步,道:“我偷金姐卖身契一事,是真是假,夫人心里清楚;银姐的‘卖身契’,倒是有一张在我手里,二夫人莫要忘了。”
方氏一惊,忽地记起,自己曾伪造过一张银姐的卖身契,确是在林依手里,她生怕林依去张梁跟前翻旧账,忙命任婶搜屋子。但林依既然敢讲这话,自然是有准备,岂会让她把物事搜着,任婶翻箱倒柜好一气,还是摇了摇头。方氏深悔自己办事不周全,bī问林依几句,未果,只好长吸一口气,不甘不愿道:“各退一步罢,我不赶你出门,你也莫掀我的过往。从今往后,你搬到偏屋去住,按月把房租和饭食钱,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