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仲微只身到了院门口,果然看见青苗在与一男子吵架,那男子看着甚为眼熟,原来就是才在修完所见过的时大官人。他喝住青苗,斥道:“客人上门,你不去通报,吵嚷作甚么?”
青苗忿忿不平:“二少爷,他是哪门子的客人,他是专程上门,欺负人来的。”
时大官人冲张仲微一抱拳,道:“在下时昆,先前在修完所,已与张编修有一面之缘。”
张仲微回礼,道:“家中地方小,又有女眷,不便请时大官人进去,有甚么事,就在这里说罢。”
他是个官,要在外面待客,时昆不敢有异议,忙将他来的目的讲了一遍。原来时昆离开修完所,乃是佯装,指望着官员会叫住他呢,没想到张仲微横cha一杠子,让他抹不开脸,只好真走了出去。不过他没买到池塘,哪里肯甘心,待张仲微一走,就又回转,再次加价,请修完所把池塘卖与他,但这回修完所态度很鲜明,称池塘已许给了张仲微,哪怕他出再高的价,也不肯出手。
时昆说服不了修完所,又打听得张仲微为人宽厚,便找上门来,想求他把池塘让与自己。
他若不讲那“为人宽厚”,兴许张仲微的态度还好些,这词儿这会儿听在张仲微耳里,就等同于“好糊弄”,令他猛然沉下脸来,道:“我家丫头还真没讲错,你确是上门欺负人来的。”说完看也不看时昆,拂袖就走。
时昆yù追,青苗却把手一招,门边铁塔似的两个家丁就扑过来,把他拦了个不透光。
青苗跟进屋去,道:“对付这种想占便宜的人,就该qiáng硬些,不然往后他还得上门。”
张仲微奇道:“你怎地晓得我们家要买池塘?”
青苗道:“我不晓得,只晓得他要占我们家的便宜,就同他吵了起来。”
林依听他们讲了经过,嗔道:“买卖不成仁义在,赶他作甚么,叫家丁请他走便是。”说完又点着青苗的额头道:“你这个爆脾气,若再不改改,将来怎么嫁得出去。”
青苗撅了撅嘴,道:“我不嫁。”说着掏出一包钱,递与林依,道:“二少夫人,八娘子与我发工钱了,我没处藏,你替我拿着罢。”
林依接过来,锁进钱箱,在账簿上做好记录,笑道:“替你收着,与你办嫁妆。”
青苗羞红了脸,扭身跺脚,又恳求道:“二少夫人,你如今怀了身孕,身边却没个人侍候,怎么能行,还是让我回来侍候你罢。”
张仲微觉得青苗讲的很有道理,连连点头,道:“娘子,你是该有个人贴身服侍,那小扣子太小,又要服侍娘,哪里忙得过来。流霞流云两个又不老成,叫人不放心。再说酒楼如今是罗家的,我们是该把张家的人收回来,不然叫人说闲话。”
林依看着青苗,问道:“你真想回来?”
青苗重重点了点头,道:“不光是我,杨婶也想回来,八娘子待我们虽好,但毕竟那是别人家的生意,我们却是张家人。”
在哪里不是一样的做活儿?林依没法理解她们这样的想法,但却愿意尊重,更何况她们心向着张家,乃是大好事,遂道:“且先等一等,待我们买到大房子搬了家,就让你们回来。”
青苗高兴地点了点头,重新去酒楼做活。
张仲微是男人,最不爱寄人篱下,总觉得酒楼既然已租出去了,他们现在住的就是罗家的房,让他浑身不自在。方才经青苗这一说,他搬家的愿望就更qiáng烈了,便与林依商量,能否不等买地皮,提前搬家。
林依拗不过他,只得打开账本,仔细算账,一通算盘拨下来,预留下买地皮和盖房的钱,还剩两百贯可供支配。
照着张仲微的意思,家中有女眷,还是买个小院子的好,但只有两百贯,要在东京好些的地段买一进庭院,却是不能。林依提议道:“还是先租房住?”
张仲微想了想,问道:“赵翰林要卖房,你可曾听说?”
林依摆了摆手,道:“早就听说过了,可这么久也没动静,大概已卖掉了。”
张仲微将她的手一捏,道:“你如今谨守娘的教导,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外面的新闻都不晓得了,赵翰林的屋,因有个邻居刁难,脱不了手呢。”
林依听得迷糊,赵翰林卖屋,与他邻居何gā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