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仲微还真把这事儿给忘了,闻言唬了一跳,再没心思去同时昆较劲,撑着脑袋,心里直敲鼓。让二房签字,少不得要让方氏知道,以她的xing子,岂有不宣扬的,就算不宣扬,也要逢人就炫耀几句,那此事迟早都得传到杨氏耳里去……
张仲微越想越觉得可怕,若杨氏知晓他们小两口挪用了钱财,肯定要生气,进而生分起来。他可不愿看到这种局面,忙与林依商量道:“娘子,你一向脑子灵,赶紧想想办法,族里签字的事,怎样才能不让婶娘晓得?”
林依故意装作听不懂,反问道:“为何不能让婶娘晓得?她可是你亲娘。”
张仲微道:“这不是为了瞒着娘么,婶娘她xing子直,万一讲漏了嘴?”
林依岂会不知得瞒着方氏,只是她如今做人媳妇久了,学聪明了些,晓得有些话,谁都能讲,唯独做儿媳的不能讲,因此故意诱着张仲微自己想清楚,想明白。
既然张仲微已有了瞒着方氏的打算,林依便献策道:“二房的家主是叔叔呢,大哥的嘴也严,你去酒楼包个济楚阁儿,将他们请来吃酒,顺路就请叔叔把姓名签了,再塞他几个钱作谢礼,央他瞒着婶娘,他一准儿是肯的。”
张仲微觉着这主意不错,遂朝她脸上香了一口,以表谢意,又道:“哥哥在罗妹夫那里教书,却收不到足够的学生,累得罗妹夫要将自己的束修分一半给他,两人过得都不如意。”
第243章 几个难题
林依问道:“那你想如何助他?”
张仲微将她拦腰一抱,放到腿上坐着,笑道:“知夫莫若妻,我想就在祥符县开一个馆,招几个学生来让哥哥教。”
林依笑道:“若你真有这想法,哪消自己cao心,请叔叔吃酒时,一并央他办了罢。”
张仲微初时不解,想了一时才明白过来,张梁可不就在祥符县开过馆,人脉都是现成的,让他来招生,真是妙极,遂欢喜道:“就照娘子说的办,咱们出钱,叔叔出力,把这个馆办起来。”他激动地讲完,又担心林依有想法,忙道:“开馆的钱,从我俸禄里拿。”
张仲微如今的俸禄,跟做翰林编修时相比,已是高出一大截,加上知县乃是实缺,各项补贴也不少,所以他才敢讲出这样的话来。但林依却瞪了他一眼,道:“平白无故,将我看作了小气人,他是你大哥,难道就不是我大哥,开馆的几个钱,我还是出得起的。”说着又拎起了张仲微的耳朵:“甚么叫你的俸禄?你有俸禄吗,那都是我的,统统都是我的。”
“是,是,是。”张仲微忙不迭送地表忠心,“人都是你的,钱自然也是你的,都是你的。”
林依心满意足地捧着肚子,朝榻上躺了,张仲微连忙脚跟脚地过去,揉胳膊,捏腿,忙了个不停歇。
第二日,张仲微起了个大早,到东京寻了个颇为气派的酒楼,上二楼选了个济楚阁儿坐下,也不亲自去二房,只叫个闲汉帮忙,去请张梁与张伯临来。
一刻钟后,张梁独自前来,称张伯临教书去了,脱不开身。张仲微这次来,主要是找张梁,因此缺了张伯临,倒也没甚么。
张梁不用张仲微让,自到上首坐下,一看桌上,肚肺、赤白腰子、奶房、肚胘、鹑免、鸠鸽、野味、螃蟹、蛤蜊,满满摆了一桌,他见张仲微如此大方,满心欢喜,却又忍不住地嗟叹:“还是做官好,我们在祥符县住着时,平日也同这一般的吃,如今却只有青菜萝卜下饭。”
张仲微听了也伤感,忙道:“都是暂时的,待我与哥哥谋个好差事,还同以前一样过。”
张梁把“差事”听作了“差遣”,一张脸立时笑成了jú花,连声道:“到底是亲兄弟,自己当官,还不忘大哥。”又问:“是京官还是外任?”不待张仲微作答,自顾自地念叨:“京官清贫,还外任捞钱,瞧瞧你爹便知……”
张仲微见他误会,忙打断他的话道:“爹,不是当官,而是我想在祥符县帮哥哥开一个馆。”
张梁愣住了。
张仲微继续道:“叔叔是在祥符县教过书的,认得的学生不少,这层关系,莫要làng费了。这回我来出钱,你来出力,一起将学馆作兴起来,如何?”
张梁的一颗心,立时从云端跌到了泥里,他一向认为,跟张仲微比起来,张伯临才是真正当官的料,他一直指望这个大儿子光宗耀祖呢,就是跟罗书生去坐馆,也不过是生计所迫,权宜之计,怎能甘心让他一直去教书,沦为一介布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