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地方真不错,娘把东西收拾收拾就可以搬来住了。”阿伊不住点头,又开始筹划起来,“原本只是想着有个营生的地方,没想到娘居然连房子也置办下来了。这个院子也是有用处的,这莲子可以熬汤,花藕可以做菜,池塘里养些鲤鱼,平时母亲也可以熬点鱼汤滋补身体,不比那烙饼qiáng?这些可都是银子……荷塘小是小了点,总好过没有。原本的老房子娘千万别卖了,人总要给自己留点后手的。那边的花田收拾gān净了做药圃吧,咱们手头紧不好学大家子弟那些风雅的事qíng。”
“咱们?阿伊,你莫忘了,你现在是huáng家的人了。你父亲权倾一世,皇太子又那么青睐,以后不要再提这些小家子气的事qíng了。”妍姜听女儿的意思竟然是想要和自己住在这里,吓了一跳。
阿伊对着母亲,再无隐瞒,轻声道:“阿伊是huáng家的人没错,但是阿伊唯一亲近的也就是母亲了。huáng家?高门贵户的。其中的算计又怎么会是我们小人家儿女能够经受的。”
“可是,说什么那都是你的父亲啊,血脉相连的一家人!”妍姜满眼苦涩。
阿伊摇摇头,不再反驳,母亲心地纯善,事qíng总往单纯的方面想,对坑害了自己的老太太和负心薄qíng的父亲还是满怀希望的。既然如此,她何必点透?不如给母亲多留些念想。否则也就太残忍了。
一念至此,阿伊转了话头:“这开门做生意乃是讲究的八面玲珑,任何突发事件,都有可能让你裹足不前!倾家dàng产!娘,医术好并不代表一切,这其中的魑魅魍魉心机算计……也不是娘你能够想到的。阿伊不在的时候,娘就本本分分的开门做生意。关上门莳花弄田,小心不要招惹到什么是非。还有一项,娘你的相貌太扎眼了,平时出门应客的时候记得罩上面纱,出门也记得戴着帷帽。”
妍姜宛然一笑:“这些不用女儿说娘自然都是知道的。娘因为这容貌,招惹过不少事qíng了。”
“诶,女儿是真放心不下娘啊……只是现在钱财也不是很充裕了,否则可以雇一个忠厚老成的汉子来看店铺。娘你一个弱女子,万一有人来闹事,可就不好办了……”阿伊眉峰微蹙,又心烦意乱起来,眨眼间,心里又多了许多主意,只是没一个稳妥的。
寻思来去,也只能使一招比较损的法子了。研磨铺纸,阿伊攥紧毛笔,用闺阁女孩儿常用的簪花格体写了娟柔细致的四个字:仕女药理馆。
又写了上下联,上联是:调yīn美颜清心静体,下联是:女儿含香步步生莲
下面又有一行小字:专治女子难言疾病。
这个算作牌匾了。qiáng忍住笑意,仅仅这么几个字,就足够把那些儿郎们杜绝门外,想一想,那些làngdàng子想要进这个医馆找事的,难道是承认了自己是得了女人才会生的病么?
阿伊仿佛看见母亲蒙着黑纱坐着看诊问着:“你是天葵来得晚了么?小腹隐痛了么?还是落红不止了?”
这么一想,捂着肚子就笑了起来。妍姜不明所以,只是夸着女儿写了一手好字。
如果这样都有男人厚着脸皮进来的话……诶,真该着当街一顿打了。
找人把牌匾横幅都做好了后。阿伊心里的算盘就拨拉开了,现在的女人啊被其他妾室害着小产落胎的不知凡几,又有多少是有过孩子留下隐疾的?在这样的一个世道里,女子最大的功用便是传宗接代,并且只有子女才能为自己奠定家族地位。莫说是世家大族,就是寻常糙民,也是谨遵着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观念,对后代嫡系子孙之事极端看重的。所以,这样一个医馆开起来,对她们来说简直就是福音啊……
阿伊笑得眼睛像月牙一样弯了起来,仿佛已经看到财源滚滚而来。
“瞧你捉狭的……”妍姜也明白了过来,用帕子捂住唇笑了起来。
阿伊歪着头想起来还有一则,小工兼二掌柜加上长工、护士、跑堂……这些都没有,只能让母亲一个人营生了,但愿母亲能做好吧。聊可自慰的是,母亲毕竟是行医,再也不像是浆洗房一样的体力活了。而且……如果今夜事成,说不定能给母亲找来一个帮手。
一番收拾完,天已经黑了下来。母女二人雇了辆马车,回去收拾东西搬来新居。chūn妈妈听说妍姜用积蓄买了套新居,也帮着拾掇起来。两个女人都是gān粗活惯了的,利索得就都收拾好了,家里也没什么值钱东西,那边家具又都有,只简单带了些日常用项装衣服被子进了马车就搬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