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傻话!”阿伊厉声娇叱,打断了她的话,“你做过便是做过,没做过便是没做过,现在连我这样的局外人都能看出来端倪,更何况府里一gān老小。名声尽毁又怎样,你活着难道是给别人看的吗?如若你师傅泉下有知自己徒儿这么不不争气被人羞rǔ不思反抗,你还能又什么出头的日子?”
书蛾双唇颤抖不止,抬起眼皮,震撼之中退后一步。她还年轻,也不过二十几岁,常年在深山随师父修行,便如那深谷幽兰一般不问世事却又才华满腹纤尘不染,今日蒙受不白冤屈,念及自幼收养自己的师傅的谆谆教导呵护,恨不得立刻悬了梁。现在听到阿伊的一番话,又有些回信转意,只是心思烦乱中混混沌沌地没有太听明白。
“你何苦作践自己。你作践自己,难道huáng家害你的人就少了一块ròu了么?你作践自己,难道你师傅看着就开心了么?还是我三哥就高兴了?”阿伊趁热打铁,追着她问着。
书蛾白着脸,扭过头,泪落如珠:“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活着意思?活着当然有意思。活着让那些害过你的人不高兴,让那些爱着你的高兴。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把该是自己的都夺过来。”
书蛾眼中忽然燃气一点希望,仿佛炉灶里的熄灭的木炭,被阿伊一chuī,有兴兴旺旺燃烧起来。
阿伊见到她已经醒过神来,铺了毯子,打开镜匣:“先梳洗下吧,这都下午了还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让夫人和往你房里乱放男人东西的下贱婆子们看见了不高兴死。”
书蛾握紧了粉拳,蓦得轻轻点头,走到阿伊身旁,跪坐在镜匣前,理了鬓发,镜中人苍白荏弱,清汤挂面的,好生惨淡。阿伊如花般美好的脸庞凑在她旁边,拾起梳篦慧黠一笑:“姐姐底子多好啊,羡慕死那些不积德还专寻琼膏玉脂敷脸的老婆子们……”
huáng府,正在镜子前尝试着的宫造香粉的huáng夫人只觉得手微微一颤,粉底上的香露洒得多了点,腻了一层,慌忙取了细绫擦拭,描画得尖细如钩的眉毛逐渐棱了起来:“怎么忽然觉得身上一寒呢?”
“姐姐,不是害怕了?”玉莲谄笑着坐在一旁用腻死人的甜声说着。
huáng夫人一翻白眼:“我怕那个新来的小尼姑?笑话!咱们huáng家难道一直不是我一人独大么?她和老三树林里见面没假吧?我是这个府里的女主人,看不上她就是看不上她,她自己死在外面谁还能说我一句什么?对了,你是从哪里找来的那么多公子哥的袜子玉佩的?我原说捉jian就好了,二人就只站在石头边林子里说话,真气死了,还以为这次坐实不了罪名了,还是你jīng明,关键时刻塞给我那些东西,呈到老爷跟前,哈哈,我现在想起来老三和。”
玉莲听着听着忽然绷紧了神经,听到她说完后才轻轻吁了口气,忖度了会儿:“昨晚帮忙办事的都是我家的人,给足了钱财,她们也犯不着为了个新来的尼姑得罪咱们姐俩。诶,但是我还是有些不踏实。你说,那丫头有什么可怕的啊。我怎么就是踏实不起来呢。”
“你想她做什么,她有脸回来,回来一次我骂一次,老爷亲口说了让她滚远点,我们把她撵出去有什么错?只是老三这次才禁足啊,真是不解恨。”
“毕竟是男儿,想从与女子私通这点说他,真说不动,传出去顶多是俏郎君风月会佳人的话。诶……”玉莲绞着帕子,挖空心思地想着对付三公子的法子,只是三公子被禁足,还能有什么别的能让老爷生三公子气的呢?
huáng夫人仰起脸,因为敷了大量脂粉,一张脸煞白煞白的:“你不是爱出外走动走动想法子么?你就出去转转吧,想到什么好主意再说。”
玉莲也点点头。总是呆在府里哪里有什么好主意,还是出门转转想想吧。
阿伊在母亲处又多勾留了两日,这两日里,把书蛾一番洗脑般地劝说教导,让她彻底打消了寻死的念头。阿伊母亲买了铺子后,手头略显拮据,书蛾也不肯白吃饭,虽然铺子生意实在不景气,她还是自愿帮忙,来到前面打扫,帮忙晒药归置,端茶倒水的。她见妍姜轻纱敷面,不用人教自己也盖了起来。
只是生意实在是太、太不景气了。
偶尔来个人还是不小心来抓药走错了地方的,看了招牌吓得坐立不安没等招呼就偷偷溜了生怕晚了就变成女儿身一样,女子也好生奇怪,或者手头窘迫,或者害羞,也不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