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来了几个浑身散发香料气味的太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把老太太这个一品诰命夫人训斥了番,什么训导不严家教不好,一家人赔着笑脸,送了大包沉甸甸的银子,才算把他们稳下来。
阿伊躲在屋子里,陈管事在屋里忙前忙后点头哈腰招待公公们喝茶等候,让人递来话,说不用出去了。
阿碧阿淑堵在大门口,打扮的花枝招展地在公公们面前走来走去,风言风语幸灾乐祸地说着话,大有天理昭昭之感。
阿伊只管坐在屋子里读书识字,书蛾和她坐在一起手把手教着,书蛾的原本意思是做了那种事qíng就和huáng家杰làng迹天涯去,被阿伊连哄带骗地拦下来了。阿伊打心眼里觉得咒毒什么的无所谓了,难道这场咒毒下去了整个大明王朝就垮了不成?况且,不疼不痒的发发烧,又怀疑不到huáng家头上去。
烟烟坐在一旁,跟着一起读书,她安静缄默,低着头描着簪花格体学得十分认真。
huáng家闹得天翻地覆风波不断,这三人却好像没事人一样,读书习字。
程锦华千方百计地留下公公,想就玉钗的事qíng多探探口风,心里诅咒着阿伊跟她老爹一样笨,连公主都敢得罪,可苦了她的女儿了,还没进宫,就作为蠢货的姐姐给宫里的人留下了印象。
屋子里静悄悄的,墨香四溢。阿伊静心习书,chūn嫂端了新沏的茶,合着糕点拿来,看着三人的样子,觉得十分欣慰。
过了将近两个时辰,老夫人院子里的丫鬟才来唤人,让阿伊过去问话。
阿伊恋恋不舍地放下了书卷,到了老夫人的住处。
老夫人把所有丫鬟都撵了出去,屋子里只坐了一个玉钗,藏身在yīn影里誊抄着经卷。
“这一次,玉莲的事qíng,是你做的吧。”老夫人沉声问着。
阿伊用眼睛瞟了眼玉钗。她恍然不觉。她坐在这里,是因为她已经向老夫人摊牌了么?
老夫人的意思是,玉钗可以陷害自己,可是自己就不可以陷害玉莲了么?
“老祖宗,这件事qíng,阿伊不知qíng的。”阿伊微微笑着,把事qíng推了出去,那种chūn药,如果闺阁女儿有还让长辈看见就太糟糕了,所以阿伊断定玉钗不曾和老夫人摊牌,那么就是说,她坐在这里,就是想给自己造成一个假象,让自己觉得她早已摊牌,她说不说都是一样的。
老夫人定睛看着她,阿伊神色仍然不为所动,老夫人这才放下心来。
“阿碧阿淑都是有贼心没有贼胆的,只有你常在市井间走动,我差点便误会是你了。原也是,你和玉莲没有什么仇怨的。”老夫人又陷入沉思,“我们家的人是绝不会做出这类事qíng的,难道是仇家做的?”
“仇家?”阿伊有些惊讶,像huáng府这样钟鸣鼎食之家,本应有那么一两个仇家的,可是却是第一次听闻,“仇家趁着这次八十大寿让我们huáng家出丑?”
“当真越活越无聊了么……哼,那帮老家伙……居然用这种小孩子的把戏。”老夫人嘟囔着,眼中光泽隐隐闪烁。
“你发髻上的墨梅簪子是墨家少爷给你的吧?”
“唔……嗯。”
“我听人说你是因为没有首饰才天天戴在头上的,虽然你身份不比家里的其他女儿们,但是家里还不至于穷到连件合适首饰也没有。”老夫人站了起来,走到箱笼前,检点了一番,捧出了几个装饰jīng美的檀木盒子,坐回了蒲团上,阿伊拢着袖子,乖巧地看着。
“这几样首饰,你先用着,以后像这样的场合,就jīng心梳妆一番,不要丢了huáng家的人。”老夫人淡淡说着。
“阿伊知道了。”阿伊目光闪烁,老夫人竟然不问两位公主的事qíng么?
看着老夫人睿智的眼神,阿伊明白过来,有什么好说的,小女孩儿家争风吃醋的胡闹,她亲事都订下来了,公主还能来抢不成?公主那点心思,这些身经百战的女子们哪个不看得通透?
阿伊抱着首饰盒,一时无言。对于聪明人,解释的话都是赘余。
“你的衣裳也有些旧了,”老夫人温和地说着,“回去后,我让锦华给你送几件时下的衣裳,这几件虽然也是好的,但是翻来覆去地穿,总不是样子。”
“谢谢老祖宗关心。”
“听说你前几日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