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没主母……”阿伊撒娇一样,赧然说道,“我都问他清楚了,他要我过去,和他老爷子商量好了,去了就是正室。我父亲也安排我记在夫人名下,我算是huáng家的嫡亲女儿。”
妍姜总觉得有些不安:“除了嫁妆,就没别的事qíng了么?娘总觉得事qíng太过一帆风顺了。”
阿伊搬了一张huáng花梨灯挂椅,让母亲坐了下来,又倒了杯茶,放进母亲手里:“娘,我的事qíng怎样都好办。书蛾最近和我在huáng府住下了,三哥的意思是他找个院子,自作主张把书蛾按照妾礼收在房里,夫人一直不愿意,现在僵持着,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回药理馆了,你看你这里是不是要添一两个丫鬟进来,如果想要,女儿趁着今天出来,和你一起去牙行看看,也省得你医病劳累了。”
妍姜想起来自己身上,除了行医赚来的钱之外,又多了一笔老爷赏得钱,手里再也不是紧巴巴过日子的了,就点头同意了。母女二人打开镜匣,梳妆了一番,妍姜又从chuáng头挡板中摸出了一个红漆描金的匣子,用贴身放的钥匙开了锁,把里面的银票夹子拿了出来,点出了二十两银子,把老爷给的二万两银票的荷包也放了进去,重新锁好,就要放回原处。
“娘,放在chuáng头挡板上,很多人家好像都用这个法子。买了小丫鬟来,万一是个手脚不gān净的,摸走了就不好了。”
“那有什么办法?”
阿伊略一思忖,打开匣子,从袖子里抽出了一方白色绣着一枝海棠的帕子,覆盖在叠得整齐的银票上,又从桌子上的白底描花瓷碗里拿出了一些糕点放进去,收好后,掀开罗帐,放在枕边靠里的位置,想了想,又扯了被子盖好,才觉得妥当。
“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妍姜仍然不放心。
阿伊叹了口气:“今天去牙行,在相些家具回来吧。很多家具都设计有暗匣的。母亲不放心,可以放进暗匣里藏着。”
遂携了母亲出门,一路说笑着去了牙行。
牙行上鱼盐豆谷贩卖十分热闹,铺面﹑堆栈也很齐全。男人大部分来雇用看货﹑帮手﹑帐房﹑庄客,而来此卖身的女孩子也数不胜数。阿伊自然和母亲远远躲开那些大老粗的地盘,到了卖丫鬟处,一连看了好几个,斟酌不定。阿伊看着一个模样挺老实的女孩子,穿着gān净简朴,就多留意了几眼,谁知那女孩儿一转眼眸,眼底的狡猾yīn冷流泻出来,吓了阿伊一个哆嗦,复又看那个女孩儿时,女孩儿又老老实实垂了手,低着头跟着母亲举着糙不说话。
给母亲挑丫鬟,可一定要慎之又慎啊。阿伊一阵后怕,又随着母亲向前踱步。母亲时不时看着俏丽纤巧的女孩子,就捏一下阿伊的手,阿伊皱着眉不吭,只细细地看人。妍姜知道女儿自有主张,慢慢地就不搀和了。
又走了段,扫过人群,卖身未婢的不是太聪明,怕母亲吃亏,就是太老实,害怕母亲飞信,不经意留意到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生得很白净,表qíng稚嫩,一双有些粗的眉毛紧紧皱着,害怕地看着人来人往,阿伊走近拉起了她的手,她羞惭地低下了头,阿伊检查了她手上的茧子,手是白嫩的,妍姜看着直皱眉。阿伊却把目光转向了她的衣裳。
素白三菱布做的小袄,针脚细密均匀,洗的白白净净,下身一条蓝布踪裙,也是做工十分好,把一条简单粗陋的裙子做得十分合身。
“是新衣裳?”阿伊轻声问她。
小姑娘心头嘭嘭直撞,勉qiáng答道:“是前几日赶工做的。”
“这样细的针脚,又啰嗦麻烦,要熬坏了眼睛了。”
“只做了一会儿就好了,白天吃过饭,做一会儿就好了!”小姑娘口舌很笨,反反复复重复着,声音却不高,斯斯文文的。
是拿惯了针线的,又细心有耐xing。阿伊抬头,看到她身后面皮通红的妇人。
“这孩子多少钱。”阿伊笑问。
那妇人看着阿伊绫罗绸缎裹着,行止斯文又有教养,猜着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出来挑丫头,又不敢确定。
“我娘是侍女药理馆的老板娘,想来挑一两个女孩儿回去服侍着,顺便帮衬着行医抓药。”阿伊赶快自报门户,害怕吓跑了这一对母女。
那妇人眼睛有些怀疑,又思量了下,犹犹豫豫说道:“我家女儿笨手笨脚的,姑娘不要责怪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