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伊重新拿起绣活,绿色的花就绿色的吧,不如绣下去,说不定有别样的美丽。
绣花,也只是让心qíng平定下来,不骄不躁而已。
薄暮时分,一个穿着白绫小袄马面裙的丫鬟走过来:“小姐,要用饭么?”
阿伊揉了揉酸痛的眼睛,抬起头,看着那丫鬟面生,就随意点点头。
那丫鬟松了口气,蹑手蹑脚地向门外退去,在她就要关上屋门的时候,甜糯的声音乍然响起:“烟烟呢?”
阿伊来到夫人房门前问安的时候,阿碧阿淑已经请过安了。程锦华也正要去老太太那里去。
“你来的正好,我还有几句话要说。”程锦华使了个眼色给屋里的婆子,那婆子搬了个锦杌给阿伊。
“你母亲现在名不正言不顺的,又伺候着老爷,我想,gān脆就把你母亲立成了老爷的外室好了。回头我派了杨管事去,你母亲那里要添点什么都添补上。原本老太太就怜惜你们孤儿寡母,这一来也遂了她的心愿,二来,也省的你上族谱记在我的名下的麻烦了。”
阿伊愣了下,马上意识到了夫人的用意,脸颊飘过一丝恼怒的红色,低下头,目光隐闪。
她要的是仕女药理馆!
伺候着老爷……是占着昨天晚上父亲在娘那里过夜,想反驳也反驳不了。把母亲那里算作父亲外室,派管事去管理,一是显得自己有主母气度,不是容不下人的,堵住了旁人的嘴,二是悄无声息地把母亲的房产钱财吞了去,三是把老夫人说过的让她上族谱记成嫡亲女儿的事qíng给回了。一举三得,还占了qíng理,给自己博得了好名声。
“母亲原是好意,女儿本不应该说些什么。只是父亲今天早上和女儿说过,去看望母亲只是惦念着女儿要出嫁了,再见最后一面。并许诺母亲以后婚嫁各不相gān。”
阿伊的言辞有些过激了,一想到母亲那里闯进去一个程锦华的心腹管事就难以忍受。
你不是要我母亲做父亲外室么?父亲不同意,你还能逾越了么?
“婚嫁各不相gān?你以为是和离呢?”程锦华怒上眉梢,“你娘给你父亲都把你生出来了,还说什么婚嫁不相gān,你哄鬼呢?我明儿就去问你老子有没有说过这话。”
说着,对旁边的媳妇婆子吼道:“还不把她给我撵出去,看着闹心,要嫁人了才知道来晨昏定省,原先gān嘛去了?来了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真拿自己当宝贝啊?”
阿伊走出院门的时候,还能听见程锦华发狂一样的叫声。
还好,仕女药理馆是保住了。程锦华始终是口头闹着,真要嚷道父亲面前,她还是没有那个胆子的。
她也是一时生气,外qiáng中gān的。
上族谱的事qíng却耽搁了下来。
阿伊给了chūn嫂足够的钱财,让她四处打听烟烟的事qíng。打听到的话是烟烟因为擅闯外院,被小厮们抓了个现行,被夫人关了起来。抓人的是司房的扬管事,烟烟父亲是账房的管事,一个是夫人的心腹,一个是老爷的心腹,平时里各不相gān,没有什么jiāoqíng,夫人又三令五申不许放人,陈管事现在四处托人找夫人身边得力的几个仆妇说qíng,许以重利,恳求她们在夫人面前说说话。
阿伊则在chūn嫂打听到了烟烟被关押的地方后,就带了chūn嫂前往。
“把柴房门打开。”阿伊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喙地果断。
一张小脸赛雪凝霜,却yīn煞煞的,仿佛哪怕夫人在这里,都会被她一耳光扇过去。
那婆子却是油盐不进的:“呦,七小姐怎么来了,这里简陋的,地面又没铺砖,小姐不小心崴到了就是奴婢的不是了,不如小姐到奴婢那里坐坐,喝杯茶。”
chūn嫂可不吃她那一套,冷着脸说道:“七小姐什么身份?到你的屋里喝茶!你那口粗茶喝坏了七小姐的肚子怎么办?七小姐让你开门你没听见么?”
不过是一个私生女也跑来摆款,那婆子在夫人面前十分得脸,府里上上下下谁都敬重一二,没想到现在给这个她几分颜色她就跑来摆款。
登时就沉下了脸:“七小姐,这烟烟是夫人让看着的,跑了的话不仅要扣月例银子,跑了的话,老身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阿伊听了,从袖子里拿出来一个荷包,打开了点,里面一捧金锞子闪闪发亮,映照着她冰凝的脸,那老婆子马上就把腰弯了下去:“哎呀看奴婢这张嘴,就是不会说话,府里上下都传遍了,小姐马上要记在夫人名下做嫡小姐儿了,小姐和夫人那是母女qíng深啊,不就是一个丫鬟么,小姐想看就看,谁敢说个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