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上程端五都有些心绪不宁,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像压了一块石头一样,有种透不过气的感觉。她不想去问陆应钦什么,她不想表现出自己很在意的样子,可是她却没有办法让自己不在意。
洗完澡的陆应钦边擦头发边往外走,清越闲适的样子,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chuáng上人字状的孩子,“这么大的孩子,以后该自己睡了。”
陆应钦说什么程端五也没听真切,她脑子里被俞佳佳平静而绝望的声音占据。只嗫嚅着“嗯”了一声。
陆应钦自然不知道程端五在想什么,一听她答应让孩子自己睡,立刻有笑容泛上来,神采奕奕。
“对了,刚才谁的电话?”
“俞佳佳。”程端五的声音很冷漠,不带任何qíng绪的阐述语气。她抬眸望去,陆应钦的动作怔了一下,逆着光,他的眼睫微垂,表qíng看不真切,“她说了什么?”
程端五答非所问的说:“你把她送到哪里去了?”
陆应钦声音骤然冷了下来,眉头微蹙,有些不耐:“她说了什么?”
程端五自嘲的笑了一下,也为那个可悲的女人,“她什么也没说,而你呢?陆应钦,你把她送到哪里去了?那么长的号码,怕是远的见不着人了吧?”
“不该你管的人,你不必管。”陆应钦明显的提醒着程端五。雷池,她不该跨越。
“那我能管谁呢?”
“管好你自己,管好冬天。”
“是吗?”程端五以前以为,陆应钦的冷qíng只是对人,现在想来,对每一个他失却了兴趣的女人,他都是如此。而她,又怎么可能例外。
“那我呢?”程端五直直的盯着他,“下一个会是我吧,你腻了的时候,你会把我送去哪里?”
陆应钦剑眉倒竖,许久不见的严肃表qíng。他身上斐然的怒气程端五不是看不见,可她还是无法控制的问出了这句话。依靠着他的感qíng度日,这样的赌博风险太大,稍不慎就会粉身碎骨。
陆应钦克制着自己的qíng绪,只撇过头去,不再看她,声音也疏远了许多:“你为什么一定要往最坏想?你怎么知道我会腻?”
程端五想起过去陆应钦想要逃脱程家的桎梏,深夜逃走时都不忘带走俞佳佳,又想起这七年来,陆应钦将俞佳佳捧在手心,给她身份地位,给她支撑的肩膀,让她成为众人口中羡谈的神话,可是结果呢?连她都无法逃过这样的命运,何谈她程端五?依靠着陆应钦的几分兴趣积分占有yù,她能撑到几时?
全身上下突然被不可名状的害怕侵蚀,蚀骨的冷。她从来没有这样讨厌过自己,也从来没有哪一刻,想现在这样,想到未来就害怕。
“从地狱里出来,我没办法往最好的地方想。”
陆应钦的表qíng逐渐变得冷峻,“那你就做到最好!做到我不会腻!”
“我做不到。”他是那样的狠,对谁都一样,她没有办法全心的依靠。这世界上他到底在意什么,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程端五觉得无助,对他的感qíng复杂到自己都无法理清,只能紧紧的握着自己的手臂,沉沉开口:“你走吧。”
三个字,如同逐客令,把陆应钦这段时间做的一切全部推翻。她又一次选择了锁住自己的心来自我保护。
“不可理喻!”
陆应钦气极了,甩下四个字就绝尘的拂袖而去,背影决绝。
程端五站在窗边,看着载着陆应钦的轿车驶出院子,最后消失在她的视线里。她觉得悲哀,人是善变的,更何况是没有任何保障的qíng感。陆应钦对她又能有多久,陷进去的后果,真的是她可以承受的么?仔细想想,过去的俞佳佳,是不是也是站在这个位置,目送着他离开?
可是如今呢?她在哪里?
他原本就是个喜怒无常的人,过去他对自己的冷漠,体会的还不够深刻吗?即使现在他对自己好了几分,但是谁又知道,几年后,一切又是什么样子?想想过去,俞佳佳何尝不是他手心的宝贝,可是如今呢?属于她的地方,一样被程端五踏入了。
有谁能保证,不会有下一个程端五?下下一个程端五出现呢?陆应钦的心,原本就是难以捉摸的,何谈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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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应钦第一次感觉到棘手。程端五变了,她不再是过去天真单纯的小女孩,让她心动不难,但是真正的动心,却不是一件易事。程端五比一般的女人都难以讨好,她不爱华服不爱珠宝,她要的是承诺,爱qíng,还有陆应钦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