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脸色欠佳,是否身子抱恙,可要宣太医?”皇帝神qíng似是关切,抬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并未发热,反却冰冷得很,皇后觉得哪里不舒服?”
路映夕暗暗咬牙,太阳xué一抽一抽地猛跳,异常疼痛。这是心疾发作的前兆。该死的!她最不愿被他看见她软弱无力的一面!
“皇后?”见她神色痛楚,皇帝扶着她到软榻上,伸手搭住她的脉搏,半晌,俊脸上添了一分真实的沉凝,“脉象紊乱,汹涌急促,皇后可是宿疾缠身?”
路映夕苦笑,面色已是渐渐泛白,喉头一阵阵浊气上涌,心肺撕裂般地剧痛。这病是从娘胎里带出来,不定时发作,一旦病发便是来势汹汹,无药可治,只有硬生生熬过去。连师父都医不好她,她更不指望宫中御医。
“撑着!”皇帝沉声道,坐于她身侧,撩开她颈后的青丝,luǒ露出那朵红艳yù滴的芍药花。
“皇上?”路映夕疑虑出声,秀眉紧皱,额上已渗出一层冷汗,体内的丝丝痛楚侵袭蔓延全身,煎熬难忍。
皇帝不作声,端坐着气运丹田,灌于掌心,然后一掌贴熨在她颈间的那朵芍药上。
汩汩热气传导而来,遍布五脏,慢慢地纾缓了激剧疼痛,路映夕的眉头稍稍舒展,可心底却是大受震撼。他居然知道她至为私密的事!“灵机”,是她和师父的秘密,他如何得知?!
两刻钟过去,皇帝缓缓收掌调息,淡淡道:“治标不治本,朕帮得了你一次,但未必你每次发作时朕都在你身边。”
路映夕以袖轻拭额角汗滴,长吁一口气。以往病发,至少要半个时辰,有了他的真气镇痛,确实易挨许多。
“多谢皇上援手。”她向他颔首致谢,露出浅浅一笑。
皇帝微眯起眸子,扫过她犹显苍白的小脸,眼神深邃幽暗。此等容色,晶莹如玉,似新月生晕,明眸流盼,清美出尘。她,确不负绝色倾城的盛名。如果她并非邬国公主,或许他会欣赏怜爱她。但是可惜,艳花有毒,红颜祸水。
“皇后病发体虚,应好生歇息,朕就不扰皇后就寝了。”皇帝悠悠然收回视线,话语温qíng体贴,说完便就转身扬长而去,毫无一丝留恋。
路映夕望着他颀长的背影,唇畔的笑容一点点敛去,清眸中一片冰雪凛冽。他既知“灵机”的秘密,就更不会对师父手下留qíng了!今夜她必须冒险闯一闯天牢!
第八章:夜探天牢
以她的绝顶轻功,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天牢并非难事,但她深知师父xingqíng,他不可能愿意畏罪潜逃。
细细思量之后,她沉住气,落落大方地前去探监。狱卒见皇后娘娘亲临,不敢阻拦,毕恭毕敬地将她迎了进去。
但凡是牢狱,必是yīn暗脏污,天家大牢也不例外。一间独立的石造囚室里,灯火昏暗,摇曳生影,更显yīn森bī人。在一排冷冰冰的铁制刑具前,那素袍男子神qíng淡定,虽被绑在刑架上,衣衫染着猩血,但面色从容犹如闲庭散步。
“师父!”路映夕低呼一声,她终是来迟一步,他们竟已用刑!
刑部尚书沈奕见她踏入,恭敬一礼:“恭请皇后娘娘凤安!”
“沈大人的动作真是迅速得紧。”路映夕淡淡嘲道,不掩微愠。
“臣奉皇上口谕,严加审问疑凶,还望皇后娘娘海涵。”沉奕莫约二十五六的年纪,俊秀儒雅,眼神却是沉着冷厉。
路映夕震怒于心,目光冰寒。慕容宸睿,这笔帐,以后我会慢慢跟你算!
她沉着面色,明眸光冰冽如泉,冷声道:“皇上仁厚,难道会允你滥用私刑?”
那沈奕抿起唇角,并不言语,神qíng却是傲然。
路映夕凝视他片刻,心中清明了然。这位年轻的尚书大人有一副铮铮铁骨,但却心高气傲急于建功,对这样的人不能用qiáng。
她心念转动,脸上渐渐露出几许忧色,柔了嗓音:“沈大人,本宫想与师父单独说几句话,还请沈大人通融。”
沈奕举目看她一眼,迟疑须臾,然后躬身退了出去。
路映夕知道他离得不远,但也不介意,走到南宫渊面前,轻声道:“师父,映夕来晚了。”
南宫渊露出浅淡微笑,眉目清朗澄明,温声回道:“映夕,不必自责,师父做错事自当要负起这个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