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毋须担心。朕不废后,也照样能履行盟约。”
“皇上的意思,莫非是指两后并立?”
朦朦胧胧地听见只言片语,不知是梦是幻或真实。路映夕迷糊地睡过去,一觉到天明,醒时巳不记得自己梦见过真切听到过什么。只知道她睁开眼时,身旁那人正沉沉睡着,一脸倦容,眉头紧皱,像是负重太甚,万分疲怠。她翻了个身,yù要起来,只是轻微的动作,却惊得他陡然醒来。
“映夕!”忧切的呼唤脱口,皇帝倏地直身坐起,目光有一刻的慌乱。
“皇上?”路映夕疑惑看他,“是否做了噩梦?”
皇帝抬手触碰她的脸颊,轻舒出一口气,神qíng逐渐恢复平常的泰然。或许,让她离开一段时间确是好的。当着她的面他竟说不出口他要再立一后,甚至有种沉重的内疚感。那么,就等他把这些庙堂上的事都解决了,再去接她回来。如此才是对彼此最好的。
暗自思定,他揉了揉她的秀发,温言道:“时辰尚早,你再睡会儿。”
“好。”她凝望他片刻,乖顺地重新闭上眼睛。
此时两人都料不到,今次这一别,再见时居然会是在战场上。
第三卷 第四十二章 命中大劫
这场雪连下了三日,京都城中白茫茫一片,青瓦黑檐上覆着皑皑的白雪,满地皆是厚厚的积雪,只要有人走动就会听见咯吱咯吱的声响。
这日辰时,天色灰蒙,雪絮不断飘落。在皇宫的南门,静悄悄地停驻着一辆简朴的马车。马夫身穿浅灰色的棉袍,头戴绒帽,微低着头,似石雕般静坐车头不动。
而马车内,布置豪华舒适,大异于外覌的简朴。整个车厢里都铺着软绵的羊毛毯,可坐可躺。角落里燃着两座小暖炉,袅袅冒着热气,熏得车厢内暖若chūn日。
车中的两人保持着怪异的沉默,各自盯视着厢壁,仿如发怔出神,良久无言。
“罢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打破了窒闷的沉寂。
“嗯?”路映夕抬眸望向他,轻声疑问。
“朕不送你出城了。”皇帝身着紫色便服,里着白狐披风,看上去尊贵倜傥,而面上神色淡淡,未显感伤或不舍,只是眸光份外沉凝,仿佛结了一层冰,不让qíng绪外露。
“好。”路映夕点了点头,浅浅一笑,便就抿唇不语。
“照顾好你自己。”皇帝话语寥寥,停顿刻,又添一句,“和我们的孩子。”
路映夕再次点头,静静望他。
皇帝起身yù离去,但终是顿住,向她伸出手,轻轻抚上她的小腹。平坦如常,感觉不到丝毫异动,可却令他莫名地心头发热。
仅是一小会儿,他就收回手,对上她沉静如水的眸子,凝望须臾,再没有言语,转头下了马车。
鹅毛般的雪花,纷飞洒落,他大步疾行,离车越来越远,神qíng也就越来越冷。他的女人,正怀着他的孩子,现在却要被另一个男人带走。这种妥协,带着qiáng烈的耻rǔ感,烙印在他心里。
马车内,路映夕掀开帘子的一角,寒风瞬时chuī入,令她不禁哆嗦了一下。那道颀长挺拔的身影,愈行愈远,逐渐消失于她的视野。在这一刻,她的心酸得有些发疼。
“该走了。”驾车那人沉稳地出声,示意侍立马车旁的晴沁上车。
路映夕搁下帘子,低低叹息,闭上了微湿的眼眸。
外面风声呼啸,疼意萧瑟,大雪翻飞。
她闭目听着风雪声,心中突地一凛,本能地低伏身子,双手护住腹部。
只听“咻咻”数声轻响,几支利箭穿透车帘,直she入车厢内。
“映夕!你没事吧?”南宫渊一贯温润淡泊的嗓音变得忧急,匆匆道,“在车内待着,别出来!”
路映夕定了心神,扬声回道:“师父,我没事!”
打斗声清晣传来,她屏息凝神,听得出已惊动巡守的侍卫,便也不急着外出相助。她现今怀着身孕,应当要万事小心。
不再有飞箭she来,但周遭的杀气似乎越发浓重,路映夕暗暗戒备。
果不其然,骤然一声嘭响,有人重重击拍车厢,剎时马车震动,马匹嘶叫。
路映夕立时气运丹田,飞身出了马车。稳稳落了地,便就见一个黑衣蒙面之人持剑袭来!
她闪身避开,眼角瞥见师父与侍卫正与一帮黑衣剌客缠斗,无暇分身,只得提起内劲,全力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