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她轻声试探xing地唤他。
“恩。”他低沉应声,面上无澜,看不出qíng绪。
路映夕一时无语,缓步走到外居将门落锁,再慢慢走回。
慕容宸睿已经顾自倚坐在舆榻上,神qíng懒散,姿态闲适优雅,一如最初认识时的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
路映夕皱着眉头看他,总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却又寻不出问题所在。
“朕坐会儿就回宸宫。”慕容宸睿忽然开了口,语声平淡,甚至近乎冷淡。
“宸,你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嘛?”路映夕深觉怪异,直直地盯视他。
慕容宸睿闻言微拧起浓眉,不悦道:“莫不是离宫太久,你已忘记宫规?”
路映夕抿唇未语。他是指她不用敬称?
果然,慕容宸睿又道:“直呼朕的名讳,你以为是你可以做的事?”
路映夕彻底无言,怔怔地站在他面前,黛眉不自觉地戚紧起来。
“罢了。”见她不吭声,慕容宸睿略显烦躁地摆了摆手,眸光深沉晦暗。
“皇上,是否朝中发生了棘手的事?”路映夕疑问,探究地睇他。
慕容宸睿默然不答,似是兀自陷入沉思。
路映夕静等片刻,忍不住轻缓地抬起手,极慢地探到他眼前挥了一下。
“你在做什么?”慕容宸睿倏地冷声质问,目光透寒。
路映夕下意识地迅速缩回手,呐呐而疑惑地道:“宸,你的眼睛……”
慕容宸睿冷冷地挑起眉毛,反问道:“朕的眼睛如何?”
“你……看得见?”路映夕定了定神,轻眯起明眸,暗自研究他脸上的神色波动。
慕容宸睿寒着脸色,不言不语。
路映夕已察觉不妥,再次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放肆!”慕容宸睿陡然历喝,一把扯过她的手腕,用力钳住。
路映夕顿时一惊,想要拽回自己的手,可他握得分外使劲,竟难挣脱分毫。
居室内一片死寂,只闻两人起伏不定的呼吸声。
路映夕不再挣扎,心中告诫自己要冷静。沉淀须臾,她索xing径自坐到榻上,挨着他身边,闻言道:“宸,究竟出了何事,告诉我,我们一起面对。”
或许是她温软的语调起了作用,慕容宸睿慢慢地松开了手,淡声道:“朕知道你深谙医术,所以今夜才特意过来。”顿了顿,他才道,“朕的眼睛却是出了点问题。不知何故,视线非常模糊,有时能看到人影晃动,而有时会瞬间眼盲,无法睹物。”
路映夕听他的语气好像有些生疏,并且不似刻意装出,心底诧异不已。
“皇上可介意让臣妾诊断看看?”她愈加柔了语声,心知自己若想知晓事qíng的缘由,必须镇定。
慕容宸睿未置可否,路映夕便轻轻地举起手触碰他的眼帘,微微掀开查看,然后搭上他的腕脉。
“如何?”良久,慕容宸睿显出了声问道。
路映夕把着他的脉,心底翻涌起惊涛骇làng,差些就惊呼出口。
“如何?”慕容宸睿沉下嗓音,再次问道。
路映夕尽力稳住心神,保持着温声低语,道:“皇上的寝宫中这几日是否点了熏香?”
慕容宸睿沉吟回道:“朕的寝宫内一贯是燃龙诞香。”
路映夕微倾身,嗅了嗅他身上的帝袍。
慕容宸睿虽心绪烦乱,但神志仍是清明,敏锐地问道:“有人在朕的熏炉中下毒?”
路映夕轻轻的摇头,随即想起他可能看不见,忙回道,“并非毒药,应该是神魂散。”
“何谓神魂散?”慕容宸睿面色骤冷,周身散发凌厉的森列之气。
路映夕见状不由在心中一叹。不怪他戒备紧绷,这几日他一定备受内心煎熬。因为中了神魂散的人,会一点点地失去部分记忆,可他本身又未必知道自己正在失忆中,只会感觉到周遭的某些人或某些物似乎变得陌生。
“说!”见她突然静默,慕容宸睿厉声一喝,双目锋利地she向他。
路映夕却是知道他不过是qiáng装眼睛无恙,霎时心头一阵酸软,温柔地握住他的手,缓缓道:“宸,你必须相信我。神魂散会令你逐步失去从前的记忆,当你将我忘得一gān二净的时候,你的眼睛便也就彻彻底底地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