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别……啊!”莫言轻唤了一声,终于掀开了自己沉重的眼皮。
疼!好疼!
剧烈的疼痛让刚刚睁开眼睛的莫言凝紧了眉。然后,她缓缓的看清雪白的屋顶,粉绿色的墙。她艰难的向右侧转动了一下头,看见不远处有一扇窗子,米白色的的窗帘正随着微风轻轻摇dàng,明媚的阳光舒缓的投进室内。
“吁……”莫言意识到刚刚只是做了一个恐怖的梦,她轻轻的吐了口气。然后,记忆向cháo水般涌向了她。她惊跳着想起,孩子!孩子怎么样了?她费力的抬手摸向自己的腹部,一股母xing的自觉让她知道,孩子不在了,孩子已经离开了那个温暖的所在。她的心慌到极致,不知哪来的劲,哆哆嗦嗦的爬起身,拔掉手上的针管,扶着chuáng站了起来。
正在这时,一位金发碧眼的护士走了进来。她看见莫言站在chuáng边,惊讶的快步走进,一边按呼叫器叫医生,一边拦着莫言。快速的用法语说着:“你怎么能下chuáng?你还要输液。”
莫言看见护士,一把抓住护士,想也不想用流利的法语问道:“孩子呢?孩子没了吗?”
护士看她满脸的泪水,同qíng的垂下了眼眉,用双臂支撑着莫言,避免她摔倒。这时,医生赶到了。莫言在医生和护士的安抚下又重新躺回了病chuáng上,她急切的望向医生,想听医生说孩子还在,孩子还好!
可是,年过半百的男医生还是委婉的开了口:“莫小姐,你的孩子在事故中受不住震动和压迫,已经没有了。”
莫言的身体瞬间就僵住了,两行眼泪从空dòng的眼睛里仿佛没有尽头般的流下。医生同qíng的看着她,微摇摇头,安慰的说:“莫小姐,孩子没有了确实很遗憾。但你应该感到幸运才是。由于你被压住的地方已经是事故的边缘地带,落下的重物已经没有多大的威力。救援时,你也是第一个被救出来的。所以,能保住生命还没受什么严重的伤,已经很幸运了。”
莫言根本没听到医生的话,沉痛在失去孩子的震撼和痛苦中。
医生叹息了一下说:“和你同行的那位男士就没那么幸运了。他用身体挡住了你,使你避免被钢筋扎到。但他却被钢筋刺穿了身体,身体还多处骨折,目前还没脱离危险期。”
医生说完静静的看着莫言的反应,莫言一双眼根本没有焦距,眼光散乱的飘散着,呆呆的。
慢慢的,她好像明白了什么,缓缓的问:“默儒?默儒怎么样了?他还活着?”
她回忆起在最后的那一霎那,萧默儒将她紧紧的护在怀里,用他自己的背去挡落下来的顶棚。
默儒要是出了事,叫她qíng何以堪?
医生点点头:“还在危险期,如果能熬过今晚,就应该没问题了。”
她沙哑着嗓子,呜咽的问:“默儒也在这家医院吗?我能去看看吗?”
“你要先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才能去关心别人。”医生意味深长的说。
莫言无奈点头,医生接着说:“你先安静的把这瓶药打完,等一会中国驻法国使馆的工作人员会来看你。”
在海外留学的华人,一遇到什么事故的时候,通常都会收到来自驻华使领馆的关心,莫言对此并不惊奇。但令莫言稍稍吃惊的是,中国驻法国大使赵毅亲自来看她。
赵毅是个雍容沉稳的中年人,举手投足间流露着亲切又不失庄重。寒暄几句后,赵毅问莫言:“莫小姐,你是莫家的人?”
莫言看了赵毅一眼,淡淡的答了句:“算是吧。”
赵毅哈哈一笑说:“我小的时候也经常在莫家大宅里跑着玩呢。嗯……文昊正在赶来的路上,估计这一两天内就能赶到。你好好的休息吧!”
莫言骤听到莫文昊的名字,身体颤动了一下,qiáng打着jīng神点点头。
送走了赵毅,莫言闭上眼睛拒绝思想。
孩子、默儒、文昊、母亲,一切的一切像是无边的网将莫言箍在网中不能动弹,她越是挣扎,命运的绳索就将她箍的越紧。莫言静静的靠在那里,无声的垂泪,恨自己的软弱。似乎最近一段时间自己一直在哭,除了哭,没有做任何有意义的事qíng。
莫言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清晨。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窗台上正摆着一大束盛开的马蹄莲。她留恋的看着,想起在北京时,莫文昊让花店的人每天清晨给她送一束盛开的马蹄莲。心一酸,她qiáng迫自己转回心思。动了动身体,她觉得好多了,有些力气了。所以,当医生和护士来查房的时候,她提出要求要去见见萧默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