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少女时期的莫言曾经分析过自己的感qíng,她觉得她对莫文昊的依恋之qíng毫无理由,莫名其妙,难道仅凭那初见的一瞥,仅凭那一夜的相伴?但是,在以后的无尽岁月中,遥远且长久的时空相隔,不但没有令她对莫文昊的思念和依恋有丝毫的减弱,反而与日剧增。最后,莫言得出结论,自己胸膛里的心脏根本就不是自己的,这颗心的正确位置只有莫文昊知道。见不到他,这颗心就对自己百般折磨。见到他,哪怕只是远远的,这颗心就找到了最初的本源,温暖而安定。
定了定神,莫言知道刚才自己只是发生了幻觉。她重新打开水龙头,仔细的洗好脸,刷了牙,拿起木梳将头发全部梳向脑后,扎成马尾。然后,穿上校服,拿好书包,将家门钥匙挂在脖子上,塞进衣服里,下楼。
这时,保姆huáng阿姨已经来了。huáng阿姨是妈妈的远亲,年近60,很是和蔼的人。莫言上小学后不再住校,妈妈让huáng阿姨负责莫言的三餐。莫言礼貌的叫了一声“huáng阿姨”,转身走进厨房,在冰箱里找到牛奶为自己倒了一杯。
huáng阿姨跟进来,看她倒牛奶,忙说:“这么冷的天,别喝凉牛奶,阿姨给你热热。”
莫言对huáng阿姨笑了一下:“没关系,我想喝凉的。”说完她一仰头把一杯冰牛奶喝的jīng光。
那冰冷的感觉,很像那男孩的目光,从喉咙流淌到胃部,再从胃部漫延到四肢百骸,竟觉得舒适。
于是,从这个早晨开始,她嗜冰如命。
莫言拿着书包走到门口“huáng阿姨,我上学了。中午不用给我做饭,我不回来了”,走了几步又转身说:“huáng阿姨,妈妈的房间有点乱,帮我收拾一下吧,麻烦你了。”
huáng阿姨点点头说:“等你妈妈起chuáng我就收拾。”huáng豫瑾从不起这么早的。
huáng阿姨目送莫言走出门,耳中隐隐约约好像听到她说了一句:“妈妈不在家。”
huáng阿姨也不追问,反正这家的两个女人都有共同的特点,美丽、矜持、冰冷又有点莫名其妙。
莫言背着书包向侨华医院走去。侨华是附近最好的医院,莫叔叔肯定是把妈妈送到那了。她低着头一步一步的走着,清晨忙着上班上学的人匆匆经过,她无意识的研究着那些来来去去的脚。
突然,她的头发被人在后面扯住,好痛。
她回头,看见了她短短8年人生中最讨厌的人。
那是一个满头大汗的小男孩,头发短短的,眼睛圆圆的,鼻子高高的,校服在身上穿的乱七八糟,书包的带子很长,斜背在后面盖住屁股,满脸的顽劣。他叫方之谦,是莫言班上的孩子王,就坐在莫言的后面。他是个学习成绩好的坏学生。他学习好、体育好、人缘好,可又整天惹是生非,带领着全班同学调皮捣蛋。老师对他是又爱又恨。莫言也不知道到底是哪得罪了他,他对班上每一个人都好,可偏偏就爱欺负莫言。他拽她的头发,弄花她的衣服,撕烂她的课本,藏起她的书包。莫言对这一切不知所措,她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方之谦的欺负。于是,她咬紧牙关,对方之谦的任何无理行为置之不理,她无奈的说服自己,会好的,方之谦总有一天会对这种游戏厌倦的。
不过现在,莫言盯着方之谦抓着自己头发的手,心中一股烦躁涌起,恶向胆边生,对着方之谦大叫:“放开!”小女生稚嫩的声音由于发声者的声嘶力竭而显得格外的尖锐,在清晨的街道上传出老远,引得过路的人侧目。方之谦被莫言不同以往的表现吓坏了,他不敢相信的看着面前这个被自己欺负了两年多的女孩。楞了两秒钟,他涨红了脸对着莫言做了一个鬼脸,大声说:“小气鬼!”说完跑了,书包随着他的跑动在屁股上一拍一拍的。
那声大叫倾尽了莫言的全力,她觉得脑子里好像有个拨楞鼓在摇,头晕目眩,只能晃晃悠悠的继续向前走去。
第二章
她走进侨华医院的门诊大厅,径直向问询处走去。问询处前的护士脸圆圆的,看上去很可亲。
莫言问:“请问割腕自杀的人送来医院会在什么哪里?”
那护士吓了一跳,瞪大了双眼问:“小妹妹,你有什么事吗,你怎么自己一个人?”
莫言在心里叹了口气,只得说:“我妈妈昨晚自杀,被送来医院。我想知道她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