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张于是说:“那你们就到我这来聚会吧。我负责联系以前的同学,订好具体时间,大家一起来。”他以前当班长时就负责这些事qíng,做起来自然得心应手。几人放心地把聚会一事全权jiāo给他代理。
周建斌回去后,钟越去图书馆借书。刷卡进去,一排又一排的书架遮的不见人影,长长的架子一截又一截,似乎没有尽头,空气中有淡淡的书香气。他按字母排序找一本专业书,厚厚的原文书放在最里层,压得密密实实,抽都抽不出来。他踮起脚尖,将外面砖头厚的书一本一本搬下来。
正巧对面也有人拿书,他听见动静,停了一停,不经意抬头,透过fèng隙看见一双明眸,明晃晃眼若秋水,亮晶晶目如点漆,低眉垂首的样子似曾相识——吃了一惊,当场怔在那里。
等回过神来,书也不找了,立即弯过来寻找,只可惜刚才驻足的地方空无一人——似梦非梦,似醒非醒,他怀疑刚才一闪而过的身影是不是自己的幻觉。呆立半晌,苦笑着摇头,她怎么可能在这里出现呢,自己一定是昏了头!
工作人员过来,皱眉说:“不要借的书请放回原处。”他这才记起自己是来找书的。心不在焉将书放回原处,又忘了拿下原本要借的书,一整个下午手忙脚乱的。出了图书馆,仍在疑惑,那样真实的感觉不像是幻觉啊,明明看得清清楚楚。心中空茫茫,失落落的,像是缺了点什么。她现今何处,过的好不好?为什么会缺考?知道高考分数一定伤心许久,不知道有没有好点儿。无数的疑问在他心中不断衍生滋长,却找不到答案的出口。
一个人凭空消失,无踪无迹的感觉很不好。一颗心硬生生吊在半空,上不去、下不来,只得这么吊着。
第 20 章
第二十章天上人间
有一次他和同宿舍的李琛在路上走。李琛放肆地chuī了声口哨,低声说:“你看左前方的那个女生——”钟越随着他的目光看去,一头柔亮的秀发直垂到腰下下面,迎着风有摇曳生姿之势,光是一个背影,便有千种风qíng,足以引起无数美丽的遐想。李琛问他感觉如何。
他想了想,半开玩笑似的说:“头发太长,不够黑,不够硬。”他忽然想起手腕上那道微不可见的细痕,何如初的长发如刀似箭,一箭穿心。头发虽柔软,却似丘比特的箭,其杀伤力难以估计。仅仅时隔一年,却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大概是因为他从没有想过生离或是死别这些事qíng,毕竟太年轻。可是曾经的时光如涓涓细流,就这么悄无声息过去了。
李琛听了他的回答,骇笑:“你确定说的是人的头发,不是动物吗?如果是的话,我想请教你个人对于头发的美学标准。”他笑笑,不回答。
已经有女生大大方方追求他。他若不是婉言拒绝,便是不予理睬。在这个僧多粥少以理科为主的学校,羡煞其他男同学。别人见他不为所动,私下里悄悄议论:“难道钟越心仪的真的是新闻系的系花范里?”平时也就见他和范里常常来往。可是每次旁敲侧击,他都不承认。大家不相信,瞧范里对他的关心照顾,明显不一样,于是乐得坐一边,静观事态发展。
下过几场秋雨,天气一天比一天凉,叶子渐渐凋零,西风渐起,已有萧瑟之感。他脱下长T恤,换上薄毛衣。有一天半夜,好梦正酣时分,突然接到韩张的电话,“钟越,钟越!我有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诉你!”兴奋的口齿都不清楚,像在极力压抑某种心qíng,压抑到最后一个人无法承受,不得不另外找一个人倾诉,一起分担惊讶惊喜惊慌惊骇惊奇……无数纷繁复杂的感qíng,简直难以言述,刹那间根本无法表达。
钟越握紧话筒,注意到旁边的人翻身骂骂咧咧,赶紧压低声音说:“大半夜的,你没喝高吧?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吧。”奇怪,听他声音,又不像喝醉的样子啊。
韩张这才发觉已经是凌晨一点,兴奋的连时间都忘了。晚上的冷风一chuī,头脑渐渐清醒,半夜把人从睡梦中叫醒,已属不道德,如果现在就告诉他,只怕多一个人彻夜无眠,gān脆好人做到底。这样一想,于是说:“算了算了,就当我喝高了。明天再告诉你。时间不早了,我也该睡了。”挂了电话。
他不说还好,一说钟越更加莫名其妙,心里想大半夜巴巴地打电话来,好不容易说了几句话,又是没头没尾的,也不知道到底想gān什么。百思不得其解,只当韩张一时兴起,拿他恶作剧,也没往心里去。韩张以前就有过这样的前科,难怪钟越会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