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雅朝他轻施一礼,柔声道:“奴婢反正就要回去的,不必劳烦李大人亲自跑一趟。”说罢,又朝秦修笑了笑,十分客气的样子。
回了船上,宝钦已经在让丫鬟嬷嬷们收拾东西了,清雅朝她笑,“您早猜到了。”
宝钦把玩着手里的象牙如意,咧嘴笑,“那个秦修最是小气,以前在虹谷关——”她锐利的目光扫过屋里正忙碌的众人,见没有人注意这边,才小声地继续道:“为了几担粮食他就能跟人拼命,怎么舍得吃这样的大亏。”
更何况,他再与秦烈不和,也不能做得太过分,若真把她们在码头上晾着,不说半个月,只要两日,秦国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御史们就要参得他出不了门。
“可是——”清雅迟疑了一下,犹豫地问:“您不担心到时候被他认出来吗?”
他们到底曾经见过面,就算宝钦换了女儿装,想要完全瞒过秦修,只怕也不可能。
宝钦笑,“他又没有证据,能奈我何。”
即便郑国知道了她的冒牌身份,也绝不会揭穿。七公主走都已经走了,而她又yīn错阳差地进了京,郑国国君又怎么自扇耳光,再多生事端。
“认出了,才热闹。”宝钦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一脸戏谑地笑。
作者有话要说:天气太好,出去兜了一天,现在两只脚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好痛苦好痛苦o(>_<)o ~~
☆、第六回
六
马车缓缓进了丰城大门,陪嫁的货物和下人们排了长长的队伍,甚是气派。
许是怕“七公主”再生事,宝钦坐的这辆车很宽大舒适,车里只坐了她和清雅两人,其余伺候的嬷嬷和丫鬟都被她赶了下去。她可不管什么规矩不规矩,这都到了丰城了,自然由着她的xing子来。
李柯鸣也没说什么,只是脸色一直不大好。他骑着马走在队伍的最前方,时不时地回头看一眼,犀利的目光在马车上扫过,却只见紧闭的车帘,随着马车的节奏微微地摇摆。
太阳还未下山,明晃晃地照着,可他却忽然觉得有些冷。有些事qíng似乎已经不受他的控制了,他想起“邢家大小姐”上车时瞥过来的似笑非笑的眼神,心里头越来越觉得没有底。
他是不是做错了?
丰城很大,街道比郑都还要宽,街上行人如织,却不如郑国百姓那般知礼节,都仰着脑袋朝队伍里看,指指点点地说着话,嗓门大得出奇。李柯鸣甚至听见有人在大声喊:“美人儿,不要躲在车里,出来让我们瞧一眼。”
李柯鸣立刻怒目而视,人群中却找不到说话的那一个,却是有更多的人在跟着附和,“就是就是,出来!”
“出来嘛。”
“是不是丑如无盐不敢见人?”
“哎呀你嗓门那么大,小心吓到人家。”
“……”
这…这些贱民!他们怎么敢——李柯鸣气得一脸青白,一手勒住缰绳,一手握住腰畔的长剑,只恨不得立刻抽出剑来杀个痛快。
“公主,他们……也太…太无礼了!”清雅到底是头一回来秦国,也被外头的污言秽语气得够呛,气得咬牙切齿。
“气什么,秦国人就这样。”宝钦拍了拍她的手背,小声地劝道:“他们原本是西北那边的胡人,本就不讲究什么礼节。你先前不是已经见过秦修了,他哪里有什么皇家子弟的样子。而今还算好了,起码知道有上下尊卑之分,只是男女之防不像郑国那般。大街上见了美人,无论男女,都喜欢去搭讪两句。”
只不过,明明知道对方是公主之尊,又与秦烈有婚约,还要出言冒犯,这可就绝非正常了。
那个秦修!
宝钦冷笑一声,低声跟清雅吩咐了几句。清雅微微一愣,犹豫了半晌,终是听话地掀开了帘子。
走在前头的秦修还在得意,小声地夸奖跟在身边的侍卫九斤,“做得好,那个小娘们儿敢惹我,非要气死她不可。”当然他心里头还有些话没有说出口,谁让这个小娘皮是秦烈未过门的媳妇儿呢,活该!
“你说,那个老三,都是自找的。”秦修忍不住幸灾乐祸,咧开嘴笑,雪白的牙齿晃得人眼睛花,“二哥好容易才帮他牵了刘家的红线,他偏不要,这回可好,被父王乱点鸳鸯谱,送个娇滴滴的小娘们儿给他,走几路都喘气儿,以后生儿子都生不出来。这样的女人要来何用?偏偏还是个公主,骂又骂不得,打又打不得,还得当成个祖宗似的供起来。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