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小姐们甚是活泼,坐在一起嘻嘻哈哈地说着话,还有胆子大些的,甚至还眨巴着眼睛朝宝钦问起司徒的下落,道:“听说司徒大人也随着公主一道儿出的京,今儿怎么不见他过来?”
宝钦平日里见多了司徒放dàng不羁的模样,却不曾想他在贵女圈中竟还颇受欢迎,心中不免好笑,qiáng忍住了,正色回道:“昨儿晚上司徒大人与五殿下一道儿出了门,说是去打猎了,到而今也还没回来。只怕是歇在了山上。”
那几位小姐闻言顿时激动起来,你看我,我看你,窃窃地笑,又小声道:“司徒大人可真是个闲不住的,外头天寒地冻的,竟还有这样的闲qíng逸致。”
一同上山的,可不是还有秦修,这些姑娘们咋提也不提他的名儿呢?宝钦正疑惑着,一抬头瞥见吴翠屏,心里头顿时明了了。
说话的时候,戏台上已经准备妥当,“梆梆——”几声响,便开唱了。
王妃的注意力顿时被戏台吸引了过去,宝钦也竖起耳朵听了一阵,却与她先前在西北军中听过的唱腔有了许多不同,那声音一会儿拨得高高的,一会儿又陡然落了下来,再配着那倒板、滚板的声音,确实十分有感染力。不止是唱腔,戏台上的打斗更是热闹,单是喷火就有单口火、翻身火、蘑菇云火等等,看得宝钦眼花缭乱。
那些小姐们许是看得多了,倒是不以为意,起先还耐着xing子跟着看了一阵,不多时便开始偷偷地说着话,你拉我一下,我拽你一下,小声地商量着要去后头院子里堆雪人玩儿。她们倒是想叫宝钦一起,可瞧她那副聚jīng会神的样子,到了嘴边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吴翠屏倒是有心想跟着一起,只是念及宝钦,便断了心思,也跟着把目光放在了戏台上,睁大眼睛瞅着戏台上的一大群人热热闹闹地打来打去。台上的戏子正舞着双鞭扫灯花,台上火星闪闪,四下飘落,忽明忽暗,扑朔迷离。灯花一落,蜡烛的光辉先暗后明,正正好把那戏子的脸照得明明的,吴翠屏定睛一看,顿时愣住。
她几乎以为自己看花了眼,揉了揉眼睛,再仔细看去,台上那人已转过身去,噼噼啪啪地又开始舞鞭,却是再也看不清面相。吴翠屏心下狐疑,悄悄伸手拽了拽宝钦的衣服,凑到她耳边小声问:“公主你瞧瞧台上那人,像不像是王雁如?”
宝钦笑,“哪里是像,分明就是她。”她耳聪目明,自不是吴翠屏能及的。王雁如一上台,宝钦就觉得眼熟,等她再一开腔,便确定了十分。没想到那王雁如平日里风风火火又骄纵刁蛮,然有这恒心学唱戏,能做出鞭扫灯花这样的绝技,显见平日里也是没少下苦功夫的。
说话时,这出戏已经到了末尾,王雁如最后亮了个相,手一弯,头一抬,目光炯炯有神。宝钦见状,赶紧唤了声好!
那些小姐们早已三三两两地走了大半,就连吴三小姐也跟着她们玩儿去了,余下的不过王妃并几个年长些的贵妇,年轻的女儿家里头,只剩下宝钦和吴翠屏两个。
待戏演罢了,王妃这才意犹未尽地让下人去打赏,回头瞧见宝钦还在,微微意外,尔后又笑起来,道:“难得公主xing子好,竟也能陪我们这些老婆子看这么久的戏。”
宝钦笑道:“妾身倒是看不大懂,只是觉得这台上热热闹闹的,看得人心里高兴。”说着话,又顿了顿,抿嘴笑道:“尤其是方才鞭扫灯花的那一位,舞得极好,唱腔亦悠远高亢,仿佛唱到心窝子里去了。”
“哈哈——”王妃闻言顿时高兴不已,拍着手道:“你也觉得她唱得好?这二丫头,从小就喜欢唱戏,可惜她父亲一直拘着,拢共才学了不到一年的时间,竟然能唱得这般好。”
一旁的贵妇闻言,一脸讶然地问:“王妃这么说,莫不是还识得那唱戏之人不成?”她不说戏子,却说唱戏之人,分明是也早已认出了王雁如,偏偏还要作出惊诧的模样来。宝钦觉得,她演戏的本事也丝毫不逊色于王雁如。
王妃哈哈笑了一阵后才回道:“那不是旁人,正是雁丫头。”
众人闻言,纷纷称奇。秦国民风开放,唱戏听戏的人都多,不止又女儿家,京里甚至还有些权贵们自己去学唱戏的,所以,王雁如此举倒也不算太惊世骇俗。
说话时,王雁如已经卸了妆过来了,难得乖巧地朝众人行了礼,瞧见宝钦时,也只是脸色稍稍僵了下,倒没有过分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