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此言,宝钦的心里这才好受了些,暂不再臭骂秦帝老爷子,先想着如此把眼前的难关过了再说。仔细想了想,宝钦却是无计可施,她们而今被困在宫中,唯一的生路就是等人救援。皇后早已派了人去送信,而今关键之处,只在于她们能不能守住这几日,一直等到援军回京。
“二皇子谋反,定是早有预谋。禁军统领一直是陛下心腹,绝不可能被收买,倒是京畿营的统领毛检宏有些可能,他与文家是姻亲,平日里虽走得不算亲近,但谁也不说不清到底是不是故意做给旁人看的。不过,这毛检宏素来狡猾,便是应了二皇子的请求,却也不大可能率军攻进皇城,一来京畿营里还有不少世家子弟,由不得他一手遮天,二来,他那般狡猾,必然要给自己留条后路。二皇子谋反成功几率不大,他怎么会把全部家当都押上。如此一来,二皇子所仰仗的不过是他手里头的龙禁卫和文家的家丁护卫,人数不过数千,想要在这一两日内攻进宫来实属不易。”
皇后听得她这一阵分析,悬在空中的心好歹落回了实处,吁了口气,先前佯装的镇定终于成了真的,沉声道:“那就好,那就好,只要能守得住两天,第三日陛下就该到了。”
话虽如此,可这两日又岂是那般容易熬得过的。
宫门外重兵围城,一次又一次地发动着攻击,宫里头也是一片混乱。好在到底有皇后坐镇,又有宝钦从旁协助,早将后宫中的嫔妃和尚未成年的小皇子小公主们召进了宁安宫里,又吩咐宫人们不得外出,饮食则统一由御膳房提供。
文贵妃自被接到宁安宫后便一直不说话,皇后也懒得搭理她,只叮嘱宫女仔细看着。宝钦虽想冲到前线去杀敌,但到底还是顾忌肚子里尚未成型的胎儿,难得压住了心头的冲动,老老实实地待在宁安宫里安抚诸位妃嫔们的qíng绪。
晚上她则与吴翠屏歇在一起。吴翠屏胎儿尚未坐稳,今儿被吓了一场,身体便有些不适,宝钦生怕她出什么差池,便多抽些时间陪着她。
“三嫂,”这才一天的工夫,吴翠屏原本圆润的脸上竟带了许多憔悴,惨兮兮的小模样,连声音里都带着哭腔,“若是……若是再过两天,阿修他们还没到,我们……我们可要如何是好?”
“怕什么——”宝钦冷笑,“秦颂胆子再大,却也不敢随便动手杀我们。”他要攻进皇城,所图的不过是要挟秦帝他们罢了。既然还有用,秦颂便不会随便杀人,更何况,这宁安宫里还有文贵妃在,秦颂投鼠忌器,必不yù以文贵妃的xing命来换她们的xing命。
“可是,可是——”
宝钦抚了抚吴翠屏的背,沉声劝慰道:“你不要这么怕,若是急得狠了,反而伤了腹中胎儿,便是不为别的,为了孩子着想也要坚qiáng些。”
吴翠屏本就是个乐观的xing子,不过是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才怯弱了些,经宝钦这么一说,她很快就放下心来,虽还不能全放开,可面上到底多了些坚决。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好不容易才熬过两天,到了第二日晚上,侍卫们来回报说第一道宫门已破,可却依旧不见援军的踪影。
镇定如宝钦,这会儿心里头也开始打鼓了。
她十分清楚围场到京城的路程,来回快马加鞭,这个时辰援军理应赶到了才对。既然没有来,定是路上出了什么事——那么,援军何时才能到,却成了一个她无法回答的难题。
整个宁安宫都开始乱了。
所幸皇后还算镇定,一面安抚诸位妃嫔们的qíng绪,一面又捶打了几个乱传消息的宫人,罢了,这才将宝钦请到偏殿里,仔细商议之后的应对措施。
“拖!”宝钦咬牙,一字一字地道:“为今之计,唯有个‘拖’字。能拖一日是一日,越是拖得久,就对我们越是有利。”至于援军何时能到,宝钦也是半点头绪也没有。
围城第三日,忽然下起bào雨来。
天yīn沉得好像快要掉下来,bào雨一阵又一阵,打在房顶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天气一变化,宫里诸人的心qíng也愈发地沮丧起来,仿佛这天上落下来的不是雨,而是自己的眼泪。
宝钦却微微松了一口气,这样的天气,对攻城的叛军来说阻碍要更大些,于自己而言却是一番助力。只是这雨到底有停下来的时候,且这皇宫已经破了三道门,再这么捱下去,只怕不到明儿天明,她们就全都要沦为阶下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