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修自从逃婚未遂回来之后,就被秦帝逮着狠骂了一场,一连好几日都拘在院子里不准出门,而今好容易才得了机会出来放放风,才晓得宝钦今儿就要与王雁如比试,顿时悔得肠子都青了。早晓得如此,他便是拼了命也要逃出来跟宝钦出谋划策,而今却无端地又让秦烈卖了乖,如何让他不气恼。
宝钦和王雁如均未列席,都在各自的营地指挥战局,故秦修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依旧没瞧见她的人影。侧过脸瞥了秦烈一眼,见他满脸的云淡风轻,心里忍不住又“哼——”了一声。
秦帝朝司礼太监挥挥手,太监会意,拉扯嗓子喊了一句,尔后高台上号声大作,战局由此来开了序幕。
战场离登瀛台到底有些距离,前方的“战事”自然不会传得如此之快,所以列席的诸位都先把心放回了肚子里,该吃吃,该喝喝。皇后娘娘还特意点了出“三娘教子”的折子戏,戏台上“咿咿呀呀——”才有戏子们登场,就瞧见不远处浩浩dàngdàng地来了一大群人,宝钦赫然抱着笨走在队伍的最前方。
大家伙儿一愣,全都朝她瞧了过去,就连秦帝也微微一怔,显出疑惑又意外的神色。
台上的戏子们不明就里,依旧咿咿呀呀地唱着,“……思想起薛郎夫不能团圆,在家中闲争吵镇江游玩……”
旁人大多都如皇后娘娘一般愣着,只有秦烈一眨不眨地看着宝钦,那灼灼的目光简直恨不得要把她融化。
“公主怎么……就回来了?”皇后可算是回过神来,关切地问:“可是受了伤?还是哪里不舒服?”
宝钦朝她行了礼,笑着应道:“战事一了,自然就回了,难不成还要留在那边一起打扫战场不成?”
这才多久?上头的戏文才唱了两句而已,便是加上先前喝了一盅酒的时间,怕也不过是一刻钟。这……就完了?
皇后还道是自个儿听错了,一脸狐疑地侧过来问秦帝:“可是本宫耳朵不大好使,陛下您可曾听到公主说什么?”
秦帝绷着脸不说话。
宝钦拍拍手,身后的六斤赶紧端着托盘呈上前。红绸布掀开,正中央搁着的,可不正是皇后宫里那尊栩栩如生的白玉观音像。
众人顿时抽了一口冷气。
秦烈的眼睛愈发地亮了。
大家伙儿都只看到河谷那一段的复杂地势,谁会想到她居然下手如此之快,只怕国公府的队伍才刚出发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要不,能回来这么快!
……
营地里,老黑正叉着腰教训二愣子,“早说了让你使小点劲儿,非不听,看看把人家都弄成什么样儿了。回头非要把你娶媳妇儿的钱都给赔出来!”
二愣子委屈得都快哭了,梗着脖子狡辩:“公主妹子都说了,咱们就是要持qiáng凌弱,就是要一上来就卡住他们的脖子,打得他们喘不上气,俺没错,就是没错!”
☆、第四十二回
四十二
宝钦施施然地落了座,全不顾旁人惊诧的目光。才坐下,怀里的笨笨就忍不住钻了出来,伸出爪子去抓案几上的蜜水梨。梨子还没塞进嘴里,就被宝钦身边桌上的贵妇侧眼瞧见了,先是惊得长大了嘴,反应过来之后顿时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人也躲到了两三丈之外。笨笨被它一吓,手一抖,到了手的梨子又给抖落了,咕噜咕噜滚出老远。
不说宴席上的宾,就连戏台上唱戏的那些戏子们也都被她这凄厉的高嗓门给吓得住了嘴,偌大的登瀛台上顿时一片死寂。秦帝冷冷地朝那个夫人瞧过来,目光凌厉。贵妇面色如纸,浑身颤抖如筛糠,无力地指着宝钦的方向,带着哭腔道:“熊……有熊……”
方才大家伙儿的注意力都在战事上,听闻宝钦闪点突击凯旋而归,一时都还震惊着没回过神来,根本就没人注意到她怀里抱着的那个黑乎乎的大家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而今听贵妇一提醒,这才探着脑袋瞧过来,仔细看清了,又是一阵唏嘘。
皇后娘娘最是好奇,离得这般远,也睁大眼仔仔细细地打量,一边看还一边轻拍秦帝的衣袖,疑惑地问:“陛下你眼神儿好,可曾看清了,真是一头熊?这七公主胆子还真大,带着只熊跑,也不怕被咬着了。”话虽这么说,她面上却无半点慌乱之意,眼睛里头只有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