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木嵩点点头,看那模样,似乎是相信了这解释,完全不疑有他。
“这丫头顽劣粗鄙,没见过什么世面。”为了增加这解释的可信度。萧胤不动声色地垂下眼,手指在椅子的扶手上轻轻敲了敲,原本温和地声音变得稍稍严厉了一分:“蓦蓦,还不快向摄政王世子谢罪!”
蓦嫣识趣地耷拉着头,正要谢罪,却听毁木嵩朗声大笑。
“哪里哪里。”毁木嵩很随意地摆摆手,似乎对于蓦嫣之前放肆地言行不甚在意:“凌先生的丫头俐齿伶牙,真qíng至xing,本王只道汉女都矜持谨慎,却不想,也有如此有趣的姑娘。”言下之意,大抵也不过就是想借着称赞蓦嫣这个做丫头的来恭维萧胤这个主人。
听见毁木嵩对萧胤如此露骨的讨好意味,向晚枫有些不高兴了。
“世子,你既然请我来,又为何要请他?”向晚枫弹了弹袖子上的灰尘,凛冽地哼笑一声,一脸的冷漠,眼神像是一把长锋,毫不留qíng地刺向萧胤:“难道,是信不过我向晚枫的医术么?”
这话一出口,整个议事厅里的气氛一下就僵了,就连众人的脸色也冷凝了起来。
“我凌青墨虽然甚少在江湖上行走,却也明白,神医鬼医,势同水火。”萧胤说得慢条斯理,那对看似平静清逸的黑眸底,蕴藏着内敛的风采,笑意淡然:“这次,凌某自然感激向神医肯带蓦蓦这个顽劣的丫头入北夷,原想借此化gān戈为玉帛,却不想,向神医心中有隙,那么,只当凌某自作多qíng吧。”话到最后,他口吻极轻,俊朗的五官和高大的身躯似乎在转头的瞬间冻结了,寒气四溢,眼中闪过某种复杂的神色,言谈举止间的冷戾,已经和平素相差了太多太多:“蓦蓦,我们走。”
蓦嫣正沉浸于见到萧胤的喜悦中,自然是很配合地将那忠心耿耿的贴身丫头给演得惟妙惟肖。“是,公子!”她应了一声,瞥了瞥向晚枫,只见他满脸冷凝之色,就连目光也有几分yīn恻恻的。
“向神医,这又是何必呢?”眼看着萧胤起身便要愤然而去,毁木嵩连忙陪着笑脸打起了圆场:“凌先生乃是鬼医的嫡传弟子,若能与向神医联手医治摄政王,那么,摄政王定然能快些康复。请向神医莫要见怪,我也是出于对摄政王病qíng的忧心。”
“世子,你要请什么人来医治摄政王,我无权过问。”向晚枫站起身来,淡淡应了一声,薄唇微微一扯,绽出事不关己的冷笑:“我只是希望,贺兰太后能说到做到,待得我医治好了摄政王,便将北夷国宝瑶池琉璃果双手奉上。”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毁木嵩满头大汗,连连应着,似乎是不希望得罪任何一方。
如今这关键时刻,是扳回一局的绝佳机会!
“向神医这么有把握能治得好摄政王?”蓦嫣巧笑倩兮,不失时机地火上加油,摆明了不让向晚枫下台:“你也未免太不把我家公子看在眼里了。”
“蓦蓦,不要太放肆了。”萧胤不痛不痒地轻斥了一声,听上去,似乎是鼓励怂恿的意味多于斥责。尔后,他别有深意地笑着,连连摇头,凌厉的眼一眨也不眨的望着向晚枫,极慢地从唇fèng里挤出骇人心魄的一句话:“向神医,谁能够将摄政王给医治好,现在恐怕还言之过早了吧?”
“也对!”向晚枫脸上的冷笑渐渐加深,望向萧胤的双眸倏地一寒,进she出万千冷戾,那两道目光,锐利得像两把利刃,足以使被注视的人几乎要觉得身体发疼了,明明让人不寒而栗,却嗅不出半点血腥味:“你与我的比试,还没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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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显示出对神医和鬼医的敬意,晚上,毁木嵩在摄政王府摆下丰盛的酒宴,为向晚枫和萧胤接风。谁料,向晚枫很没风度地拒绝与萧胤同桌用膳,毁木嵩也不好勉qiáng,便请来了叶楚甚作陪,一起享用那丰盛的宴席。
据说,那一桌子的菜肴都是北夷皇宫里的御厨所做的拿手菜,菜色也与中原的大大不同。看着那烤得吱吱冒油的羊腿,闻着那香味扑鼻的牦牛ròu参汤,还有各色各样琳琅满目的冷盘和糕点,作为丫头的蓦嫣只能站在一旁,不断地咽着唾沫,喉咙里都快伸出手来了。
“世子,我这丫头素来与我同桌用膳。”看穿了蓦嫣在一旁眼巴巴看着不能动手的沮丧,萧胤轻轻咳了一声,漫不经心地调笑着:“今日,她站在一旁,我反倒有些不太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