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叶楚甚浅浅的吁了一口气,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声,看到她那自责的表qíng时,眼睫微微抖动了一下。
蓦嫣搀扶着叶楚甚,捡起地上散落的他的衣衫,蹑手蹑脚地灭了烛火,回到他的寝房里。
待得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人,她将寝房的门关得严严实实,这才绕到屏风的后头,双手叉腰,看着静静坐在chuáng榻边的叶楚甚。
“半夜三更的,你没事跑到北亲王府去做什么?”虽然蓦嫣不确定叶楚甚会不会老老实实地回答她这个问题,可她还是问出了口。看着他左臂上那道长而深的伤口,她在心里不断地猜测,到底是什么兵器造成的。“你也知道,那个毁木措不是好惹的!”言语到了最后,带着一点埋怨,似乎是在怨他不该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叶楚甚抬起头看她,深幽的黑眸在她略带责备的脸上转了一圈,浮现出一抹释然的浅笑,薄唇轻启,用极其温柔的嗓音轻轻答道:“我去偷看布兵图。”
“北亲王府怎么会有布兵图?!”这下子,蓦嫣有点诧异不解了。她揣度地转了转眼珠,敏感地察觉到,似乎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毁木措不是无权无实,只知道花天酒地的残bào纨绔làngdàng子么?!”按照萧胤对她说的话,她毫不犹豫地将一切能想到的贬义词全都嵌缀到毁木措的身上。
叶楚甚摇摇头,一脸似笑非笑的表qíng,那本就比一般人更黑更深的瞳仁,此刻看上去,像是望不到底一般:“北亲王韬光养晦,早有谋逆之心,多年来一直在暗地里招兵买马。如今摄政王重病昏迷,也算是老天给了他一个绝佳的机会。”顿了顿,他垂下头,似是若有所思,轻轻叹了一口气:“或许,不久之后,他就要起兵谋反了。”
蓦嫣点点头,示意自己听明白了,可是,随即,她又问了一个不太容易解答的问题,颇有得寸进尺的意味:“可是,为什么只是去偷看呢?gān脆把布兵图偷走,岂不更好?”
在她的认知里,布兵图这种东西多半复杂,肯定不会比jīng确到县级城市的中国地图简单,就算是匆匆忙忙地偷看了几眼,回头也不知能记住的细节还剩下多少。
“若是贸贸然去偷走布兵图,毁木措一旦发现,便会立刻警觉,继而调动兵马,只有偷看之后再原封不动地放回去,才不会惊动他。而且——”叶楚甚抬起头看着蓦嫣,仍是那淡然如水的表qíng,睫毛轻轻抖动了些许,落下浅浅的yīn影。“嫣嫣,你不知道,金弩银算盘叶楚甚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么?”略略苦笑了一记,他解释道:“只要看过一次,我就能把它完完全全一点不差地画出来。”
看着叶楚甚苦涩难当的眼神,蓦嫣立马就明白了,夜探北亲王府偷看布兵图,绝对不会是叶楚甚本人的意愿。“是狸猫bī你去涉险的!?”不等叶楚甚回答,蓦嫣便径自皱起眉头,直觉认定,此事和萧胤定然是脱不了关系的。
叶楚甚自然知道蓦嫣口中的“狸猫”指的就是萧胤。他没有给出确定的答案,只是叹了一口气,含糊不清,意有所指:“你也知道的。他让我做什么,我就得做什么,我没有说不的权利。”
“难怪!”蓦嫣恍然大悟地咬住下唇,进而喃喃自语着:“我就觉得奇怪,你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个时候来北夷做生意,原来,他是早就计划好的……”
叶楚甚口吻仍旧是那么温宁淡定,垂敛着眉目,道出萧胤的意图:“一旦北亲王谋反,南侵的计划肯定就会中断。他此次前来北夷,就是为了想法子bī北亲王尽快谋反。一旦布兵图在手,无疑就是扼住了北亲王的要害。”
因着这个原因,所以,他也不得不如履薄冰地找了别的借口,一并跟过来,任劳任怨。
蓦嫣的脸暗了下来,不再说话,只是皱着眉,看着叶楚甚那还在慢慢渗血的伤口:“我——”她抿抿唇,似乎是有什么话明明到了嘴边,可就是说不出来。踌躇了好一阵,她咬咬牙,转身就往外跑:“我去给你拿些伤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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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萧胤的寝房,蓦嫣便看到萧胤面无表qíng地坐在椅子上,见她回来了,便微微挑起一边眉梢,说话很有些风凉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