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眼光,好像是要透过她的ròu体,直直地看穿她的魂魄,令她觉得没由来的害怕。
他应该是听见了向晚枫所说的话了,所以,他如今在暗暗估量着她的价值,猜测她能不能抵过那长寿阎王的解药?
他迟迟没有要她,没有把她真正变成他的女人,是不是担心让她贬了价值,便有可能换不回那解药了?
“狸猫,我好想你!”她挤出一个笑容,却不知比哭更难看,接着,她伸手抱住他宽阔的肩背,蜷曲了脚趾,无助地理进他的颈项间,突然觉得很想哭,可是却不敢哭,只能抽抽咽咽地:“你不回来……我没办法睡……”
这说的的确是实话,他走了以后,她睡得很不好,一方面担心他有什么意外,另一方面又忧心自己那并不明晰的前路,毫无安全感可言,于是,睡睡醒醒,醒醒睡睡,头昏脑胀,很有几分辛苦。
“嗯。”他低低应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伸手按住她的头,半qiáng迫地让她偎在他的颈项间,不准她再离开:“好好睡吧。”
寝房里极静,窜升着的红焰将琉璃盏耀出簇簇星芒,凝结到了一处,泛着璀璨的光亮。燃烧过半的红烛滚下泪来,顺着凹雕流淌的声音也似乎隐隐能够听见。
他抱着她,一夜不寐,眉间心上,结着她不曾发现的愁郁,似有千头万绪在攒动,无法理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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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蓦嫣还在睡梦中沉沉浮浮,要不是尉迟非玉派了两个丫鬟进来伺候她与萧胤梳洗,估计,她还会继续这么不知节制地睡到大晌午。
睡眼惺忪地从萧胤的怀里爬起来,伸了个懒腰,她正打算下chuáng穿鞋,却不料,头皮突然毫无预警地一疼,害得她立刻捂住那疼痛的一处,哀哀地低叫出声。
仔细一看,竟然是她的头发与萧胤的头发有一小缕纠缠到了一起,许是睡得太没防备,那一缕发丝纠结成了一个死结,怎么也拉扯不开。眼见着萧胤似乎还在睡,她不敢动作太大,怕惊醒了他,无奈之下,只好唤丫鬟去觅了一把剪子来,将那缕打结的发丝给齐齐的剪了下来,甚随意地扔在一旁的几案上。
想了想,大约是昨夜睡之前没在意,chuī了那么久的夜风,忘记了梳梳头发,发丝凌乱纠结,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qíng况。蓦嫣没怎么在意,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径自快速地梳洗完毕,出了寝房打算去找自己要找的重要人物。
可惜,她前脚才刚出寝房,甚至尚未走出那院落,后脚就被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尉迟非玉给逮住了。
“夫人。”尉迟非玉行了个礼,神色平静地挡住她急匆匆地脚步:“陛下有令,要您马上盛装以待,以卫王府昭和郡主的身份与他一起前往北夷军营,与贺兰太后缔结盟约。”
“呃?!”蓦嫣愣了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知道自己恐怕是没有时间亲自去寻找那重要的人物了,只好无奈地往回走,一边走一边叮嘱尉迟非玉:“尉迟总管,劳烦替我叫影妩过来,我有些事要她去办。”
离开寝房不过才一炷香不到的时间,萧胤却不见了踪影。明明,她离开之前,他还在睡呢!
就算是在她出门那一刻起身穿衣洗漱,也不至于这么快吧?
蓦嫣只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做梦,分不清昨晚萧胤是不是真的回来过。
很快的,那些负责侍奉她着“盛装”的丫鬟们进来了。
很快的,影妩也来了。
蓦嫣神秘兮兮地对她附耳嘱咐了一番什么,只见她点点头复又迅速地离去。
极尽繁复的盛装翟衣,外衫,鞠衣,襖子,大带,华丽倒是着实华丽,可于她而言,只觉得异常沉重,还有那搁在漆盘里的金冠,凤簪,玉坠,珠环,jīng致倒也的确是jīng致,可是,还没戴在头上,就已经让她觉得头重脚轻了。
丫鬟给她梳的发髻看起来似乎很眼熟,并不是郡主应该束的发髻,如果她没记错,这是萧胤所说的“垂云夺月”。
好吧,从这个发髻来看,他的确应该是回来了,只是现在又没了踪影,也不知是不是还在生气。
梳妆完毕,蓦嫣正在揽镜自照,影妩悄悄地进来了。蓦嫣一见到她,顿时喜上眉梢:“影妩,怎么样?怎么样?”她似乎急切地想知道什么,可是却又不得不压低了声音,就连眼眸中也盛满了迫不及待地光彩。